!”
林楠擊掌嘆道:“殿下果然明察秋毫!”
又道:“掉包的事,聽起來聳人聽聞,實則做起來比想象中容易百倍。我讓人查過了,因銅錠笨重又不甚值錢,是以朝廷根本就不擔心有人會打它的主意,每次運送時,只派數十官差,外加一些官奴負責搬運。等東西上船之後,因水路直達京城,其中一半的官差和所有官奴會原路返回,只剩下十多人隨船押運。押運的官差全無警戒之心,裝銅錠的箱子出發前便會貼上封條,到京時候才會撕掉,中途根本不會有人驗看,所以想要掉包有無數種法子。而負責搬運的官奴在礦洞終年不見天日,任人打罵如同牛馬,其自有一套生存法則,是以掉包之後他們就算察覺箱子分量有異,也絕不會稟報讓官差開封驗看。”
李資接道:“但若是到了京城發現東西被掉了包,一路查回去,破案是遲早的事,所以官船隻能被劫。”掉包雖然容易,但是那麼多的東西,不可能做得無聲無息,或下藥或灌醉或引開,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做得無聲無息,待那些官差回想起來,破案是輕而易舉的事。
林楠道:“我們找不到劫官船的人,是因為他們只需有內應在食水中下藥,一條小船載數人接應即可;我們找不到贓物,是因為他們要藏的,根本就不是十萬斤銅錠,而是幾十口空箱子。”殺幾個昏睡不醒的人,將磚瓦拋進水裡,然後鑿沉官船,需要不了多少人手。至於內應脫身就更容易了,到現在找到的屍首,也不到船上人手的三分之一,誰也不知哪個死了,哪個又隱名埋姓去了外地。
李資道:“所以那些磚瓦來處與銅錠押運路線的重合之處,便是事發之地,只要再查查他們每晚的行程,要破案實則再簡單不過。”
林楠嗯了一聲,聳聳肩道:“我事事都不曾瞞著二殿下,本想讓他順順當當自個兒把案子破了,只不知為何在他心中我會蠢笨如此,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兒。否則他只要肯想想我為何花這般力氣去查磚瓦的來歷,也該知道事有蹊蹺。”
李資嘆道:“他們只當你是緣木求魚,水中撈月,卻不知你從不做無謂的事——真正緣木求魚的人,恰恰就是他們自己。他們只道這破磚爛瓦毫無價值,漕幫碼頭線索俱無,卻不知這些破磚爛瓦就是最重要的物證,漕幫碼頭全無線索的本身就是最好的線索。”
林楠點頭道:“這案子委實不算複雜,若不是他們找錯了方向,也不會拖了這麼久還沒破案。不過,我還有一事想不通。”
李資道:“你說。”
林楠道:“若那人當真是掉包而不是劫船,那麼他應該很清楚箱子裡面放的是銅而不是金銀,能做到這樣的事,他本事不小,既然如此,他冒險謀這些東西有何用?難道還能私鑄銅錢或者鑄一堆的銅盆去賣不成?”
李資沉吟道:“你莫忘了,他除了劫船,尚有嫁禍。不在荒無人煙處行事,而選在揚州附近作案;刻意誘殺漕幫中人,將屍首沉於此地;還有那具導致沉船被發現的屍體,來的實在太過蹊蹺——以上種種,說明在此人心中,嫁禍才是最大的目的。”
林楠皺眉,心中還是有些疑惑。
若此人是為嫁禍而來,衝的無疑是他爹。若他直接將銅錠拋在一水流湍急之處,再將船駛到揚州附近弄沉,再加上那幾具屍體,那麼林楠便是猜到事實,也於事無補——找不到贓物,又沒有證物,林如海將百口莫辯。
但他為何要畫蛇添足的將這些不好藏匿不好銷贓又不甚值錢的銅錠換了去?
林楠想了一陣,還是全無頭緒,搖頭道:“不想了,反正等人抓到,東西找到,真相自然明瞭。”
同時心中有些慶幸,幸好那些人不曾想到這些扔在水底的爛磚頭瓦片也會成為線索,否者只要拋的遠些,他們也不能這麼快就想到掉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