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滿滿的都是落寞。
這種落寞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了整個營帳的黑暗,初秋夜因之而變得特別悽清。再過一個來月便是團圓佳節,中秋了。
寧承忽然後仰,椅背撞在桌子卡住,他斜斜仰躺著,一仰頭,俊冷的臉便沐浴在聖潔的月芒中。
他整個落寞得像被丟棄的孩子,就連溫柔的月光都會刺痛他。
他閉著眼睛,整個人都沉浸在回憶中。而回憶裡就只有一個人,韓芸汐。
那個時候她還不是西秦公主,只是秦王妃,只是韓芸汐。
她清秀的小臉憤怒至極,一雙冰冷冷鳳眼裡怒火熊熊,她從亭子外頭大步走進來,風風火火,走到他面前,端起桌上的酒,猛地就潑到他臉上。
她說,“寧承,這杯酒是給你洗臉的,提醒你不要這麼不要臉!別以為你用七號酒糟作弊就沒人來!”
這一幕,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連同她的聲音。
那個女人,嬌小的身板,在他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面前,竟然毫不畏懼,散發出氣的氣場遠遠強過他。
一見鍾情並非初見便鍾情,而是一個舉動,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笑容,一張怒臉,便讓人永生難忘,刻骨銘心。
韓芸汐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憤怒的模樣,在寧承是那樣美。
誰都不知道,那一次之後,寧承像是著了魔症,腦海裡無法控制地浮現出韓芸汐那張憤怒的臉。有種不知名的東西在他心裡抓撓,他特想抓住那個女人,可是,他抓得住就只有她的金針。
那一幕一遍一遍重複,月芒下,寧承那張淒冷落寞的臉,竟還是緩緩地綻放出笑顏,純粹無比的笑顏,卻讓人心疼。
比起西秦公主,他更愛韓芸汐,純純粹粹,誰都不是韓芸汐。
愛是臣服,是效忠。
可是,而今,他竟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如果,如果他不是狄族之後,狄族之長,不是她的僕,那他是否可以放開一切,只做自己?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去爭,去奪,去瘋狂?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寧承的心思,向來警惕的他,竟沒發現早有人進來了。
“主子現在才知道屬下進來?”暗衛的語氣頗為認真。
這個暗衛和一般的暗衛不一樣,這個暗衛是四十好幾的人,曾是寧承父親的貼身侍從,後來寧承父親過世之後,他便伺候寧承至今。
他是寧承的武學啟蒙師父,也算是承長大的。
他雖是寧承的隨身侍衛,但是,有權插手寧家軍和雲空商會不少事務,大家都稱他程叔。
“主子,這是公主寄給顧七少的信,差點就到顧七少手裡,幸好及時截住。”程叔雙手呈上了一封信函。
韓芸汐跟龍非夜離開之後,寧承便知道韓芸汐之前說的一切都是騙他的,他第一個想到的自是顧七少和沐靈兒。
當初他利用顧七少演了一齣戲,贏得了白彥青的信任,卻沒想到顧七少和韓芸汐亦是做戲,瞞了他不少事。
韓芸汐和龍非夜一走,他便提醒了寧安,讓寧安派專人暗中把守,果然抓到了韓芸汐和顧七少的秘密通訊。
寧承開啟信函一馬冷笑起來,冷冷的笑意裡藏著無盡著疼痛和狠絕。
韓芸汐和龍非夜將一切真相都告知了顧七少。
顧七少若封信,可否像他此時此刻這樣疼,這樣痛呢?
韓芸汐呀韓芸汐,到底是你的心夠狠,還是龍非夜真的那麼好?外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你的心?
“主子,既然公主和顧七少私下有書信往來,若顧七少沒有收到信,勢必會起疑心。”程叔的言下之意,顧七少並不好應對。
“讓寧安先設法把沐靈兒支開,剩下的,我自有辦法。”寧承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