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人心實在太叵測了,章承煜也好,程景時也罷,都不是她這等小人物能夠看透的。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裡分外刺耳,顧蘇手忙腳亂地按了接通鍵。
聽筒裡照例一片靜默,只有綿長而沉悶的呼吸聲。
這呼吸聲,曾經刻入她的四肢百骸,就算隔著虛無的空間,她都能聽出主人是誰。
顧蘇靜靜地聽了片刻,忽然開口說:“章承煜,我知道是你,你別再打來了。”
呼吸聲紊亂了幾秒,卻固執地沒有結束通話。
不知道為什麼,顧蘇也沒有結束通話,那聲音彷彿魔障一般,漸漸地在她耳畔放大、迴響。
遠遠的,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傳來,幾乎同時在另一個耳朵和話筒裡響起。
顧蘇驟然驚醒,呆滯了幾秒,忽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片刻之後,她疾步走到窗臺朝外看去,小區馬路的轉角停著一輛熟悉的車,車外靠著一個人,昏暗的夜色下,他的指間紅點忽隱忽現。
☆、34|32|30|£
冥冥中彷彿有一條紅線牽扯著腳,等到顧蘇回過神來,她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夜色中。
幾近深夜,春夜的寒意依然有些滲人,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攏緊了自己的外套。
站在一棵桂花樹下,顧蘇默默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大衣隨意地敞開著,露出了裡面的白襯衫,襯衫領口鬆開了,和從前俊朗冷漠的章承煜相比,夜色中的他顯得有幾分落拓。他微仰著臉龐,目光定定地落在某個亮著燈的視窗。
夜風輕拂,淺香縈繞,月華似水。
毫無預警的,一股酸澀從心底泛起,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不知道過了多久,章承煜抬起手來,將幾近熄滅的煙放入口中貪婪地深吸一口,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
煙霧繚繞中,顧蘇的臉漸漸映入他的眼簾。
他怔了片刻,幾步就走到她身旁,脫下大衣披在了顧蘇身上:“你出來幹嗎?夜裡冷。”
身上驟然一暖,大衣帶著章承煜的體溫,連帶著一股菸草的氣息,將顧蘇緊緊包圍。
“那你在這裡幹什麼?”顧蘇反問,“這樣很好玩嗎?”
章承煜有些不自在,隨手把菸蒂按滅在旁邊的柵欄上,沉默不語。
“別再來了,也別再打電話了,”顧蘇的聲音有些顫抖,“章承煜,就算我求你放了我,我好不容易才抽身,你別再讓我重新回到過去的噩夢中去……”
章承煜抬手就去扣她的肩膀,顧蘇側身一讓,卻沒留意腳下的臺階,打了個趔趄。
章承煜趁機一使巧勁把她拽入了懷中,雙臂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後背。
他貪婪地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髮絲,若有似無的幽香縈繞:“不,我不放,蘇蘇,你是我的,我也可以陪你去周莊吃飯,可以陪你看音樂會,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情。”
“你跟蹤我?”顧蘇又驚又怒。
“是的,”章承煜痛快地坦承,抓著顧蘇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你摸摸,看著你和程景時從大劇院出來的那一刻,這裡都不會跳了。”
“那就別跳了!”顧蘇氣急了,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你不是恨死我了嗎?我把孩子都打掉了,你堂堂章合集團的大總裁,有點骨氣就別再來招惹我了!”
章承煜的臉刷地一下白了,一想到那還沒成形就已經消失的骨血,他的心臟深處彷彿一根細線穿心而過,來來回回地磨著,帶出一番血肉來。
或者,這就是報應,他為自己的偏狹、固執、冷血而帶來的報應。
“是,我恨你,可我更恨我自己。”章承煜低聲說,“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