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錢郎,果真是你麼。”素子聽到那個故作陰森的聲音時,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是痴痴地如乳燕投林一般撲過去,一把抱住那個從屋內正準備掀簾子出來的黑影。
剛剛從密道里爬出來的錢惟昱立刻捂住了素子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素子也很配合地什麼都不說了,只是確認了一下外廳的門閂已經插上,兩人躲進素子修行的那間臥房後,拉上隔簾紗帳、重重羅幕,這才開始敘談。
“錢郎你是怎般進來的?莫非這甘露院中還有密道麼?啊……定然是了。當初奴奴入宮之前,母妃還特意叮囑奴奴說,若是王妃要留奴奴長住宮中,便選這甘露院的佛堂改為神社、連奴奴選哪座廳堂住宿,母妃都細細交代了,果然……”
錢惟昱對於素子最近表現出來的智商非常滿意,也不賣關子,直接承認了素子的說法:“不錯,其實當初父王還在世的最後兩年,便預感到自己病體已然不支,使心腹得用的匠人,在甘露院內秘密修建了通往宮外的密道,這一頭便直通這間禪房。當初所想,便是父王死後,母妃定然要在這甘露院內守孝而居的。若是遇到急難,也好從此逃脫。為夫從南唐為質回國之後,若是回宮有人要對付為夫,也好狡兔三窟從此逃脫。父王死後,此處密道只有母妃知曉其中機竅。”
話語說完,已經半年多沒有見到錢惟昱的素子便獻上了一陣深吻,足足持續了兩分鐘,最後還是素子肺活量喘不過來了才結束。熟悉的男子氣息,讓數月以來都幾乎沒有主心骨一樣苦苦撐持的素子似乎重新找到了力量,把頭埋在錢惟昱懷中苦苦傾訴。
“錢郎還不知道吧,今日可是著實兇險,孫妃身子日漸沉重,已經不能與大王行夫妻之事,居然想要奴奴……幸好奴奴用修習陰陽道術需要守身為名搪塞過去了。此事卻該如何應對,全靠錢郎拿主意了。”
“什麼?竟有此事麼?如此說來,孫太真定然是害怕其他宮中妃子在她不能得寵的這段日子也懷上了……素子,你自己有什麼看法?”
素子心中“咯噔”一下,頓時臉色變得慘白。顯然是誤會了錢惟昱這番話的意思——或許,也是她對於自己的魅力,以及對錢惟昱對她的感情太不自信了——所以,暈眩了半晌之後,素子便訥訥失神地說道:“若是殿下需要素子混得更加接近孫妃和大王,助殿下暗中取事的話,奴奴自當從命。不過,奴奴也不會辱沒了殿下的名聲的,奴奴成事之日,便是殿下成功登基之時。到時候,奴奴自會服毒自盡,雪不能為殿下守節之恥,以死明志。”
錢惟昱還在想著如何教自己的嬸嬸給別的競爭對手妃子下點兒絆子,結果一聽素子的言語,也是著實嚇了一跳——很明顯,素子把他剛才的問題理解成“如果為夫需要你犧牲色相去進一步接近王叔和嬸嬸,然後伺機給他們下毒行刺”了。
又氣又痛地狠狠摟過素子,在她的玉臀上懲戒性地拍了兩把,錢惟昱才故作嚴肅地訓斥道:“想什麼呢?為夫是那種出賣自己的女人去設計別人的人麼?國有長君,社稷之福。這句話七年前有效,如今自然也有效,將來還是有效。當初為夫沒有直接留在國內,接過父王的位子;便是免得與其少年得位被人覬覦,不如不爭為爭,留下一個念想。
休說王叔的兒子還沒生下來,便是真生下來了,也比為夫年幼二十歲,要是王叔活不到其子成年便亡故了,以如今天下尚未抵定、外鎮諸位伯叔約束,難道還能在這事兒上反了天去?
為夫恰才所言,不過是讓你想想,一來有沒有讓王叔的其他妃子無法繼續懷上王子;二來麼,便是憑著這些日子晴明公的觀察,王叔可有什麼隱疾可以利用?兩件事中,又以第一件為要,此事咱和孫太真之間,也算是恰好利益一致,以你如今受孫太真信任,也有法子進言,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