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區,就只有從邕州到廣源州的邕江流域,有約摸一兩萬平方公里的沖積平原。而平原四周的山區,倒是能有十幾萬平方公里。
廣源州說是州,其實和所有的羈縻州一樣,並沒有漢人修築的那種城池,只是一個一丈高都不到的黏土圍子,上面插了一排排削尖的木樁子,留幾處木寨門,便算是州城了。城內無非一千多戶百姓,有漢人和壯人、儂人每月互市趕集數次、貿易補缺,便算是了不得了。
八月初一,這一天雖然是月初,卻不是趕集的日子。可是廣源州城內,著實比趕集貿易的日子還要熱鬧擁擠,各色服飾的壯族人,儂族人,彝族人在城中人頭攢動,以金銀裝飾的馬匹奴婢也不少見,顯然是有很多大人物趕來會商大事了。城子中央,“府尹”儂民富的府邸外,更是戒備森嚴,各色侍衛熙熙攘攘。
“儂族長!此番朝廷公佈免除丁稅、以及重申永免徭役之後,你為何便第一個宣佈接受朝廷派出司戶、司工諸般官吏協理民戶商稅、工事營造等項!邕州以西的土地,幾百年來都是咱壯族、儂族、彝族土司酋長們自相管理,你這是要背叛大家,做那個引狼入室的出頭鳥麼?”
儂民富的府尹節堂上,儂民富自己坐在一張孟加拉虎皮製成的椅墊上,一部虯髯、一口苗刀,顯得威勢赫赫。此刻,他卻眯縫著眼,任由堂下一個彝族酋長在那裡質問,顯得毫不生氣。那出聲質問的彝族酋長也算是一個羈縻州的長官,只是他的地盤更加靠西,接近了廣西與雲貴交界處,也就是在大理國邊境了。
“韋仲康,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廣源州向來奉公守法、聽命朝廷,如今朝廷改制戶籍,釐清稅賦,灑家配合一下,怎麼能叫引狼入室呢?你韋仲康祖上便不曾受過大唐的冊封,不曾受過偽漢的詔令不成?”
“你……儂民富灑家不和你玩文的,灑家是啥意思,在座諸位族長、酋長都是明白的,少拿話繞我!”
眼看就有人要拍案而起,另外兩個壯族羈縻州的府尹酋長之類的也上來拉偏架,紛紛問起儂民富的本意:“儂族長,周遭七八個羈縻州,就數你儂族長的地盤佔的最好,邕江穿城而過,兩岸沃野千里。旁人還靠漁獵樵採養活族人,儂族長得地盤卻是年年都沒有饑饉之虞,族人年年繁衍增多。如今漢人雖說強調了土地不在籍冊者不納稅、人丁稅免除,但是咱數百年自立的自在如何可以輕易捨棄?今日歸附了,日後難保不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儂族長三思啊。”
幾個人苦口婆心地說著,卻聽到門外一聲爽朗的笑聲傳進來:“你們這些兩耳不聞山外事的土鱉,儂族長之所以要歸附,這還有什麼可說的麼?邕州城內的官司榜文都貼了出來,若是灑家的地盤也在這邕江兩岸,灑家的族人也要心動啊。”
眾人轉眼看去,只見那囂張入內之人姓黃,名叫黃代俊。廣源州周邊一帶,自唐朝以來,歷來以韋、黃、周、儂四大姓的部族為尊,所以這黃代俊也算是一方豪酋了。黃代俊也不和儂民富客氣,進來之後,便把一張他麾下族人快馬從邕州城裡抄來的榜文攤在廳中,可惜這些酋長大多不認識漢字,只能是繼續讓人閱讀一遍。
“黃族長,這榜文到底說得甚麼。俺們這些漢字一個不識的大老粗,你讓俺們看這些,不是折死了麼。”
“這上頭說,朝廷自今年秋收之後起,便要開始為期三年的邕江疏浚工程。除暗礁、修險灘、建船閘;使邕江航運水利,直達廣州。今明兩年,便要重點修邕州到廣源州之間的河段。明後兩年,修廣源州至永豐州河段。修河期間,因國朝永廢徭役,一應工料,都由沿江各處百姓自願應募做工、按官價支給糧米工錢。凡戶籍在冊百姓,均可應募,由地方官府統計後一併發放。”
一群沒文化的傻叉依然在那兒愣頭愣腦,不明白黃代俊究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