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讓他會常常疑心:“這女人對我好,究竟是因為真心對我,還是因為我是高富帥?要是我不是小王爺了,也沒有萬貫家財,這些女子還會真心如斯麼?”
因為這個疑竇是不可能被解開的,所以縱然至今已經在這個世上活了五六年,肉體成熟也有兩年了,但是錢惟昱心中只有對寥寥個別女子有那種純粹的信賴和相知,比如遠在東瀛的選子內親王——因為人家門第不低,也沒有什麼需要圖他的,那麼對他好定然是出於真心。
除了選子之外,哪怕是和他極親近的、已有近兩年知心交往的蔣潔茹,在他眼中,也不是純粹的男女之情,而是摻雜了一種主僕或者說君臣的眼光。因為他同樣知道蔣袞想和自己聯姻是看上了自己的地位權力。小茹自己雖然真心,但是要是他真的敗落之時,小茹會不會和他同生共死,他也沒有想過。
這就好比,有錢有勢的人去相親,總喜歡隱瞞自己的家財和官位。裝作窮人貧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一個女子依然喜歡自己,那才是真心喜歡了你這個人。而他在平素生活的富貴環境中認識的女人,他永遠沒辦法徹底看透,除非他真的去落難一次。
錢惟昱的內心因為他的陰冷和扭曲,一直缺乏真實認知一個奇女子的環境。但是,他知道,不管周娥皇如今對他是否熱情、是否非他不嫁,但是至少周娥皇是絕對不可能在情感上弄虛作假的——
因為只要她願意,她完全有能耐馬上當上吳王妃,如果李從嘉能夠順利即位、變成李煜的話,她還能當上南唐的皇后。這樣一個女子肯不去當吳王妃而選擇投湖,本身就不可能是為了圖一些別的更高價值的東西。要知道他錢惟昱如今明面上的實力不過是一個吳越國的郡王,吳越國力不如南唐,也沒有稱帝,無論怎麼看,如果周娥皇貪慕富貴也好,虛名也好,選李從嘉不比他好麼?
“既然如此,到了這一步,為什麼不大度一些爭取一下呢?難不成,還真要人家妹紙軟語相求麼?對方畢竟投湖拒婚了,口頭上是不是為了你,又有那麼重要麼?”
錢惟昱面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變得毫無血色。最後,終於長噓出一口氣,走到周娥皇面前,深深地作了一個揖。難得地出言軟語相求:“師姐,雖然此前的事情可能多有誤會,但是縱有千般不是,總是小弟承了您的恩情。師姐心中雖然磊落,對小弟並無情意;但小弟自從兩年前初次見到師姐,便被師姐的音容笑貌、學識人品所傾慕。
此番若非師姐大義凜然,小弟定然是要中了李弘冀的激將之計的。還望師姐給小弟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用此番帶來的鼉龍血肉與注輦國舶來的玉脂冰片為師姐療傷。不然,只怕小弟一生都難以安心。”
周娥皇並不善妒,只是冷傲剛烈。此前在錢惟昱在南唐做人質的那幾年裡,他們之間的數次交往,令兩人的情感只是停留在互相仰慕敬重地程度,並未昇華到男女之情上面。這主要也是兩人都拿捏著身份架子所致,就好比兩個以詩文琴書相交的知心文友,純粹只是意氣相投的君子之交。
在那段時間裡,錢惟昱從不曾有軟語相求、放下身段的言行;故而娥皇也不過是懵懵懂懂,不曾多想。現在錢惟昱放下了架子,坦白地說道“小弟自從兩年前初次見到師姐,便被師姐的音容笑貌、學識人品所傾慕”而且直言“此番之所以不顧自己安危、親身涉險來到敵國,全是為了取信於師姐、好讓師姐放心相信自吳越帶來的診療奇藥”。
這番話說出口,情形登時就不一樣了。此前兩個人好歹都是做了形式上看上去為對方奮不顧身的瘋狂舉動;但是兩人都咬死了不鬆口,死要面子不承認在動機上是為了對方。若是那般僵持的話,這段情意自然是難以突破,如今錢惟昱以“此前不好意思承認”的姿態改口了,而且他所做下的事情都是實打實的——如果說他不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