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德州養了一個月回到了京中,四十一年就在南巡中結束了。
四十二年三月到了康熙五旬萬壽。
康熙神色不明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已經不再是年輕時富有彈性的肌膚了。他感慨地對梁九功說:“朕老了。”
梁九功被這話嚇得半死,他還能不知道康熙對老的忌諱?
梁九功撐住笑臉回答說:“皇上每日飯食沒有減量,依舊弓馬嫻熟,您怎麼說起這話來了?”
康熙似乎只是偶然感嘆,只淡淡評價了梁九功一句滑頭,便略過了這個話題。
只有梁九功覺得心驚肉跳,若是康熙直接表達高興或者憤怒,這件事就直接過去了,就怕康熙這種語義不明的樣子,也不知道誰會踩雷?
三月份萬壽節的歡快沒能延續到五月,裕親王福全生病了。
福全是康熙的哥哥,說是哥哥,兩人只差了幾個月的生日。可以說,兩個人是相伴著在宮裡長大的,情誼自然比別人深厚一些。
福全因為天生有一隻眼睛看不清楚,而康熙又熬過了害死順治的天花,綜合考慮,孝莊選擇了扶持康熙。
年輕的時候,康熙忌憚過這個跟皇位失之交臂的哥哥,福全也敏銳地感知到康熙對自己態度,從不對政事發表意見。
可現在康熙已經五十了,比起福全自己已經身強力壯的兒子們更值得防備,這也讓康熙重新回憶起跟福全互相扶持的日子。
要不是福全旗幟鮮明地站在康熙這邊,宗室還不知道要怎麼跳高,還有那些無時無刻不想著投機的人,但凡福全有小心思,都會給康熙造成極大的不便。可福全十年如一日的默默支援著康熙,在康熙親征噶爾丹的過程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或許是人老了都念舊,或許是恐懼於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哥哥即將離世,康熙不斷派遣太醫為福全續命,可都無濟於事,生死自有命數,非人力所能改變。
因為裕親王的離世,康熙連日的心情都不好。
而在這種低沉的氛圍中,康熙得到一份情報,一份足以改變朝廷局勢的情報。
砰!這是康熙掀翻了御桌的聲音。
聽到這動靜的宮女太監都嚇得跪在地上,梁九功更是怕的要死,這份情報是他遞給康熙的。梁九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康熙,哪怕是當年敢帶刀進宮的鰲拜,康熙也只是沉著臉拍桌子等待時機罷了。
康熙站在一片狼藉裡,各類紙張混合著打翻了的墨水在地磚上留下難看的印記。可康熙就好像沒有知覺一樣,站在那裡,回想著密報上的內容。
‘去年皇太子居德州時,索額圖乘馬至皇太子中門方下,此為罪一;索額圖任大學士時,因貪惡革退,後復起用,不知皇恩,此為罪二;索額圖巧言利誘皇太子,欲對皇上行不軌之事,此為罪三。’
這三條罪名是層層遞進的。
索額圖的第一罪就是在德州的時候,覲見太子不下馬車,以下犯上,就該治罪了;
索額圖的第二罪就是康熙信任他起復他,可他卻忠於太子,而不忠於康熙;
索額圖的第三罪則是不可赦免的,也是直擊康熙內心最恐懼的事情,攛掇太子謀反上位。
這一條條罪過就是奔著太子黨的命來的。康熙知道,可傳達訊息的是康熙留在太子身邊監視的暗衛,他們只會忠心於康熙,不可能有變。
最讓康熙痛心的不是索額圖,而是太子和索額圖的密談。
索額圖揮退眾人後,恭敬嚴肅地對太子說:“殿下今後要往哪裡走?”
太子敷衍說:“在德州養好病回京去。”
索額圖語重心長地說:“太子殿下明知道奴才的意思。”
太子閉目,不願回應。
索額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