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過年,李光地就已經回到了京城。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正是迎來往送的時候,只是因為是被免職在家,李府門前也就格外冷清,但這並不影響江晨來拜訪。 或許說,要不是李光地特意叮囑,江晨就要請假去接李光地入京了。 到了休沐日,江晨帶著禮物前來探望。 他被下人引到了書房,李光地還如以往一樣,在書房準備好茶,等待江晨來。 只是江晨仔細打量李光地,不由得吸了下鼻子,說:“學生在信中反覆叮嚀,可您還是沒有保重自己,削瘦了許多。” 李光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母親生我養我,還為了我的前程,跟著顛沛流離、遠離故鄉,呆在京城。作為兒子,為師如何能不哀傷?” 江晨見李光地示弱,也只能無奈道:“老師是家中樑柱,也是兄長們的父親,為了晚輩們也該愛惜身體。” 李光地只能點頭答應,十分享受小徒弟對自己的關懷。 師徒倆又開始聊起朝政。說起了七月份康熙下詔召集大儒修書之事。 大學士推薦徐元學、高士奇等人,康熙見名單上沒有徐乾學,還派人去請,可徐乾學已經病重離世了,又惹得康熙一陣惋惜。 絲毫不提貶謫徐乾學的是康熙自己,近十年沒有再召徐乾學回京的也是康熙自己,如今的悲嘆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 李光地對徐乾學的離世沒什麼想法,畢竟對於徐乾學這樣的善於鑽研,熱衷名利的人來說,蝸居在故鄉無人問津已經是最大的煎熬了。 而且,經過此事,李光地更是警告自己,不要以為康熙寬容,就覺得什麼都能操縱,徐乾學的前車之鑑還擺在那裡!李光地可是想著善始善終呢! 說完了發生過的,就說起了下一年的大動作。 李廣地分析:“水災不斷,明年皇上估計還是要在京畿巡視,可能還要行祭祀之禮。 除此之外,噶爾丹狼子野心,皇上怕是忍無可忍,到了明年秋天與蒙古諸部舉行圍獵的時候,就是歃血為盟、共同禦敵的時候了。這樣算下來,最遲後年,就要再起戰事了。” 江晨贊同地點頭:“只盼望明年水患消停一些,給咱們更多的準備時間。” 李光地則笑徒弟看不明白:“無論水情如何,三徵噶爾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江晨解釋:“若是水邊平穩些,徵兵徵糧也能活下來更多百姓。” 江晨不是不知道遠征噶爾丹這件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他憐惜民力,這一次征戰,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因為徵糧納稅活活餓死,要是莊稼豐收,有口吃的,就還能活。 李光地見徒弟面露悲憫,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外面的事情,就說起了別的話題。 “晨哥兒,你六月份來的信件,如今可有什麼成算了?” 江晨被打斷了思緒,回答說:“學生實在茫然,請老師指點。” 李光地捋了捋鬍子,發問:“你能保證以後都不再尋找親人嗎?” 江晨面帶掙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長姊已經成為了江晨的心魔,實在沒辦法置之不理。” 果然是這樣,李光地知道小徒弟最是重情重義,尤其年少阿瑪因此去世,更是心中不平,憋著一股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於是李光地又問:“那如果知道當年之事的幕後黑手,晨哥兒能保證不去報仇嗎?” 回想起只剩下自己和額孃的江家,江晨如何能放棄? 他咬牙切齒地說:“這樣的喪盡天良的人,仗著手裡的權柄,皇上的寵愛,不知道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哪怕不為了學生自己,學生也無法縱容他們為非作歹。” 李光地目光炯炯,問:“哪怕是皇帝的母家?太子的母家?” 江晨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袒露了自己的心聲:“因為是太子的母家就能被包庇,那還不如換一個?因為是皇上的......” 李光地直接摔了個杯子,掩蓋了江晨的話語,他壓低聲音說了句:“晨哥兒!” 江晨也意識到自己的激動,但他並不後悔,直直的看著李光地:“這天下百姓活不下去啊!學生不相信您沒聽見,那些百姓只求有一畝田地,能夠活下去,不求填飽肚子,只要能活下去就夠了!可事實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