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要聒碎了人的一顆愁心,讓他們時時刻刻不忘了他們仍在風雨之下。
良久,眾人身畔的茶都涼透了,只聽衛清俊聲音微涼,卻滿含著無盡的慘淡與不甘:“他們失了一個人,可以不辭遙迢的趕來相救,我們失了一個人,卻這般都不想去救!”
葉之文聽了這話,想要發作,可是竟然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江從外一陣心酸,眼淚滾滾而落,苦澀和無助咽不下去,都堵在了喉頭,亦是說不出來話。張無軾轉身,道:“那依你看,你有何計策能救出來密雨?”
衛清俊道:“清俊慚愧,還沒能想出計策!”葉之文在旁“嗤”了一聲,道:“沒有主意,那你剛才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
張無軾嘆了口氣,似在自言自語:“人不可不救,可是那反賊卻也不可放回去呵!”江從外一聽,眼見著密雨命途難測,心中悲痛欲絕,直欲自己此刻便死了!
過了一會兒,那葉襄道:“我有個主意,不知行否?”張無軾道:“快說來!”葉襄道:“那就是給他們下個招降書,讓他們歸順江浙省,許他們高官富貴,又讓他們見到那個反賊兄弟,難保他們不動心!”
衛清俊和葉之文一聽,都知道這主意當真是下下之策,那厓海會素來以反元聞名江湖,怎可能隨隨便便就被朝廷招安了!可那江從外急得蒙了心,連忙道:“便是這主意了,就用這主意罷!”
張無軾看著江從外憂急悽慘的樣子,心中微微不忍,良久,他轉身嘆息:“清俊,你去擬來招降書吧。”
江從外吸了一下鼻子,抑制住哽咽之聲,勉力從榻上起身,道:“我自己去擬。”
衛清俊看著江從外出了屋子,不禁嘆息。他自知,別說這厓海會不可能憑一紙文書便放人回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被朝廷收服!能夠使江密雨回來的唯一途徑,便是將他們的反賊兄弟送回去。
衛清俊踱到窗邊,暗想這江密雨肯定回不來,那厓海會的人必然還會再使計進城探尋霍泰風的下落。今日一番談判,他雖然被厓海會的氣度所鎮,可這竟是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他想著自己定要拿出一條計策來,既要救出江密雨,也要將厓海會反賊一網打盡!霍泰風現下已然被藏在一個極隱秘的地方,只要不出差錯,厓海會的人是肯定找不到他的。
身後陰冷的聲音傳來:“沒主意就是沒主意,不用在那裝著想主意!”衛清俊回頭,看到了葉之文似笑非笑的面孔,心頭火起,氣得一張臉宛似青銅,兩道目光好像映在青銅上的火光。剛要發作,卻聽張無軾呵斥道:“葉之文,你要幹什麼!現在都這樣了,你還不抓緊想主意!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還不如把你送給那厓海會,換回江密雨!”
葉之文被呵斥得半句話不敢說,半晌,他道:“下官這就回去想主意。”說罷竟是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張無軾道:“清俊,你也不用理他,好好想主意,咱們能不能擒住厓海會反賊還要靠你呢!”清俊斂衽道:“是。”葉襄自覺無趣,也請退離開了。
衛清俊仍站回到窗前,雨落未歇,斜天裡的烏雲一大片一大片地翻湧著,像是肆虐人間毫無忌憚的惡龍吐出的灰煙。他輕輕支開窗子,以手接了幾滴簷下疏疏的雨點,愁緒彷彿在手掌裡毫無軌跡蔓延開來的雨水,化作無數的錯亂和冰涼,流在他的心上。
卻道清雨飄搖,在厓海會眾雄眼裡又是另外一番滋味。當夜,厓海會大寨裡上了燈,朦朦朧朧的幾處燈光連起來,浴在細絲一般的雨裡,倒洋溢起了喜氣的意味。只聽眾雄在帳中喧囂,劉廣敖道:“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原來是在扯謊騙咱們!我就說麼,總會主和二哥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被他們抓去!”陸尹琮看著劉廣敖,眼裡漾出笑意:“我們也算是被圍住了,只是還沒那麼容易被抓住!都怪我,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