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備海防抗倭驅虜。
山東備倭都司位於蓬萊水城內,轄三營十一衛,備司內議事廳極大,此刻卻只有四人,坐在正堂之上的是備倭都司指揮使陸啟榮,剩下三個分別是登州營把總祁山、文登營把總陶德興和即墨營把總靳一川。
晌午,陸啟榮收到青州傳來的密信,隨即暴跳如雷,將三名心腹手下召到議事廳。
登州營把總祁山極善察言觀色,眼見陸啟榮面色陰沉,便悄悄向身旁的陶德興使了個眼色。
陶德興試探道:“大哥,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陸啟榮將手中迷信丟到三人面前怒道:“瞧你們做的好事!”
陶德興拾起密信看了看,臉色大變,轉手遞給祁山。
待三人將密信看完,陸啟榮這才嘆息道:“你我四人結拜有十年了吧?”
祁山拱手作揖道:“回大哥,過了春便十一年了。”
陸啟榮道:“十一年,老二,這些年我待你如何?”
祁山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
陸啟榮道:“既如此,為何要害我?”
祁山慌忙跪地道:“大哥何出此言?小弟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陸啟榮怒罵道:“以你的身手,對付曹欽那幫飯桶卻漏洞百出毫無章法,若不是蠢,就是存心害我!”
祁山聞言一怔,忙磕頭認錯道:“小弟愚笨,但一顆赤膽之心天地可鑑。”
陸啟榮高高坐於堂上,見祁山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陶德興拱手施禮道:“大哥,二哥平日行事雖乖張些,但一向對您忠心,斷不可能做出吃裡扒外的事情。”
陸啟榮道:“那書生可看曾看到你們面容?”
祁山忙答道:“絕無可能,我等皆蒙面行事,未曾摘下。”
“銀子可還安全?”陸啟榮又問道。
祁山道:“今日上值前剛剛查過,分文不差。”
陸啟榮悄悄舒了一口氣,語氣略緩和了些道:“活是你乾的,屁股自然該由你來擦,兩日之內,取那書生的首級來見我。”
祁山忙叩首應是。
陸啟榮從椅子上起身道:“乏了,退下吧。”
祁山和陶德興這才起身向門外走去。
陸啟榮正要離開,轉身瞧見靳一川還站在原地,疑惑道:“老四,有事?”
靳一川未及而立,身材瘦削,一身寬大玄甲套並不合適,他平日裡素來溫順,對三位結拜義兄尤為尊敬,如今被陸啟榮一問,扭捏半天突然跪地道:“災銀一事,還請大哥三思!”
陸啟榮不解道:“這是何意?”
靳一川道:“凜冬將至,不如將災銀還給百姓,也算懸崖勒馬。”
陸啟榮額上青筋根根暴起,用一種極陰冷詭異的語氣問道:“奧?你是在質疑聖上,還是在質疑本官?”
靳一川爭辯道:“聖上久居龍殿,哪知道民間疾苦,青州城外屍殍遍野,若再不想辦法,恐生民變。”
“放肆!”陸啟榮大怒,對靳一川罵道:“青州災民,與我備倭都司何干!我看你舒坦日子過久了,倒生出婦人之仁來。”
靳一川道:“畏於己者,不制於彼,當初你我兄弟四人結拜,所求不過溫飽而已,如今大哥已身居高位,何必再為爭那瓊樓玉宇失了本心。”
陸啟榮氣道:“不爭?備倭都司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盯著我的位子!我若不爭,老二的三房家眷如何供養?老三每日混跡賭場揮金如土,我若不爭,他早被那幫‘大耳窿’剁成肉泥了!我不爭?我不爭你能年紀輕輕坐上即墨營把總的位子?老子提著腦袋替你們殺出一條血路,如今你倒做起活菩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