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回道:“以飛鴿傳送書信,多在後半夜無人時。”
許經年又問道:“皇后命你毒殺太子,此事關係重大,是滅九族的重罪,為何要告訴本官?”
挽秋說道:“大人奉聖諭入東宮,若太子暴斃,定難辭其咎。奴婢的命是大人救的,斷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拼著一死也要將此事稟明大人,東宮之內,皇后的暗棋不止一個,奴婢不動手,自然會有別人去做,還望大人早做防範。”
許經年當初救這小宮女不過是隨手為之,沒成想無心插柳柳成蔭,心中便開始盤算起來:要對付德王一黨,其核心萬宸妃是避不開的阻礙,作為德王生母,萬宸妃育有四子兩女,地位即便不及周貴妃,但也是根深蒂固枝繁葉茂,後宮兇險,若能安插一枚自己的棋子,勝算便多了些。
挽秋久久不聞回應,悄悄抬起頭看了看,許經年這才回過神道:“我如何信你?”
小宮女想了想說道:“奴婢不圖信任,只求大人加強防範,莫中了小人奸計。”
許經年盯著挽秋的眼睛,想從中看出有幾分真誠,見對方目光堅定,這才幽幽道:“日後,你可願為我做事?”
挽秋再次叩首道:“大人只管吩咐,今後挽秋的命就交到大人手上。”
忠誠來得太突然,令人猝不及防,這小宮女要麼是個知恩圖報的性情中人,要麼就是別有所圖,所以許經年並不完全信任她,只是自己初入朝堂勢單力孤,難得有一枚棋子送上門,哪怕是誘子,也得先試試再說,於是擺出一副感動模樣道:“既是自己人,以後便不必如此多禮。下毒之事,你不必為難,我自有安排。”
次日一早,許經年起床便前往太子寢殿。
萬貞兒正服侍太子起床,見到許經年來,悄然退下。
太子神清氣爽志得意滿,萬貞兒面色羞紅滿眼含春,許經年只看了一眼,立時便意識到這主僕二人關係不簡單
論相貌學識,萬貞兒絕不算後宮中拔尖的,況且她今年三十一歲,比太子整整大了十七歲,卻能入得東宮寢帳,可見手段之高明。
這也讓許經年意識到後宮藏龍臥虎,絕不可簡單以相貌年齡取人。
太子尚沉浸在男女情事的愉悅當中,絲毫沒有意識到“醜事”已經敗露,對許經年道:“許……許大人有……有事?”
他本就敦厚,又蒙許經年救命,幾日觀察下來,愈發覺得這鎮撫使頗有本事,不覺心生結交之意,所以即便口吃不願多言,也儘量回應。
許經年先行一禮,待對方點頭後這才開口道:“卑職卻有一事想向太子求證。”
朱見深回道:“大……大人請問。”
許經年道:“請太子先恕卑職無禮之罪。”
朱見深笑著擺擺手道:“蒙大……大人相救,如今你……你我困在這東……東宮之中,按民間……間的說法,也算……算是‘過命……命的交情’了,既是……是自己人,自當暢……暢所欲言百……百無禁忌。”
一番話直說得許經年滿頭大汗,連猜帶蒙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歎小太子的口吃之症果然嚴重,怨不得他不想講話,這般口齒不清定沒少被政敵明裡暗裡地嘲諷,若換做自己,也不願將這弱點暴露於人前,心裡如此想著,嘴上卻點點頭道:“如此,卑職斗膽問殿下,這東宮之中,可都是殿下心腹?”
朱見深笑道:“大人可……可是想問本……本宮身邊是否……否藏有暗子?”
許經年點點頭。
朱見深一邊搖頭一邊說道:“自……自然是有……有的。”
許經年道:“殿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眾太監宮女已有七成能下地走路,且無人約束,若想趁機作亂,此時機會絕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殿下當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