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間的穿廳過廊,九雅感覺像走了十里八里一樣,就在她準備悄聲問熊媽媽還有多遠的時候,竟見傅清言迎面走了來,他看到九雅,先是一愣,轉而打招呼道:“弟媳好早,是準備去正堂麼?”
九雅微欠了欠身,“見過大哥,正是準備去那邊。”
傅清言一瞬不瞬看著她,只覺眼前的女子比之初見時更光妍奪目,此時似乎用什麼詞句來形容她都過於濃豔,她明明裝扮素靜,卻奪人眼目。她明明澄澈內斂,卻感覺像是乍然綻放的曇花,幽香瞬間入鼻,久久迤邐不去。
被他久久注視,九雅身上如被人刺了幾針一般不舒服,何況旁邊還有老夫人的人,怕是傳出去有損自己的清譽,略帶不悅道:“為免長輩久等,弟媳就先過去了。”
然後不待他說話,就先轉身而去,傅清言望著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暗罵自己怎麼如此孟浪,不顧她的感受和處境?
此時他亦是去正堂,便和小廝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既然是去見大家長,九雅也不好太做作,那隻假跛腳走起路來也平穩了不少,自然是想讓候府的人儘量接納她。以前在宋府裝跛腳,只不過是一種示弱,但是到了這裡,再示弱在別人眼裡就是一種缺陷,平白給人看低她的機會。
一行人再穿過一個園子,轉過影壁,就是三間大廳,俱是雕樑畫棟,正中一間掛著赤金大匾,就這架勢,不知比宋府氣派了多少倍。
外面天還未大亮,故而廳中還燃著五盞連珠琉璃燈,廳中四角炭爐中炭火正旺,整間大廳都暖洋洋的。
九雅隨兩個丫環進得大廳,頓覺無數的目光把她包圍,她不卑不亢,目不斜視,徑直將目光投向大廳上首的老夫人身上。老人家約六十來歲左右,面上雖有皺紋,但是面色紅潤,氣色佳,顯然保養得很好。
兩個丫環中的一個上前恭聲道:“回老夫人,新奶奶給您敬茶來了。”
九雅從容不迫上前,熊媽媽眼神厲害,看到一旁的蒲團,立即拿過來放在地上,九雅隨即跪了上去,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孫媳見過祖母,祖母金安!”
老夫人眼裡帶著審視,一言不發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九雅。
那麼多人像看猴把戲一樣盯視著,九雅此時只覺好不尷尬。難道這位老人家想讓她就這麼跪下去?是不是看她一個人跪著很有趣?還是這位老夫人當年自己當新媳婦的時候,她的公婆也是這般待她,於是為了找到心裡平衡,或是因為心裡的陰影,便也對她這般為難?
心裡實在不能像這個時代那些新進門的小媳婦一般誠惶誠恐,只是帶著不耐,暗自腹誹不已。
想不到她的腹誹竟演變為實事,只聽老夫人聲嚴厲色道:“我們那時候當新媳婦,生恐怠慢了長輩,更不敢讓長輩久等,半夜就起來到大廳裡候著,你倒是好,不說讓你候著,也不該讓這一大家子人都候著你,難道沒有人教你?”
九雅心裡恍然大悟,果然這位老夫人有當新媳婦時留下來的陰影,怪不得。只覺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苦中作樂,強自忍笑,默不作聲。這個時候是個聰明人都會選擇了不回話,不然就成了頂嘴,罪惡更大。那麼人家的教訓,就勉強接受吧,或者左耳進,右耳出,千萬別再去荼毒自己的下一代。
“奶奶,明明是你們今天起得份外早好不好,九……弟媳初來,哪知道長輩們今天會提早?別讓她老跪著了,再說等下還有這麼多長輩要認識,若是讓她跪疼跪傷了,到時候三弟又要鬧。”傅清言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場面,立即笑著打圓場。
“喲,大哥一進來就當了公正人,怪不得三弟要親近大哥,這下好了,連三弟媳都要一起護起來,我這做二弟媳的,還真是羨慕啊。”說話的是一個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媳婦,單眼皮瓜子臉,那張薄嘴唇,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