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細碎的雪驟然變成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來。
不知是哪一簇積雪落下,假山旁光禿的梨樹枝丫發出輕而悶的折斷聲。
蘇挽音的青絲被雪染成白色,外衣也被雪水打溼,冰冷的寒意似是要鑽進骨髓裡。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由地加快腳步趕回養心殿。
突然,頭頂上方籠罩了一層陰影,擋住了飄落的雪花。
蘇挽音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卻見阿史那鳶撐著一把油紙傘,正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小可汗?”
蘇挽音的眼睛微微一動,似是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有些疑惑。
阿史那鳶的目光似蘊著萬千溫柔情愫,見她眼睫上掛著白雪,伸出手想要替她抹去那些積雪。
蘇挽音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觸碰,然後自己用衣袖抹去了眼睫上的雪花。
阿史那鳶懸在空中的手落下,眸光微轉:“雪越來越大了,這裡距離養心殿還有一段距離,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勞煩小可汗。”蘇挽音想都沒想就回絕,“奴才的身子骨賤,這點雪算不了什麼,很晚了,小可汗還是快回瑤光殿就寢吧。”
嘴上是這樣說,身體卻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其實宮裝的夾層是加了棉的,怪她實在畏寒。
阿史那鳶看她凍發白的唇,解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她抬手抗拒,哪知阿史那鳶不依她,直接繫了個死結,裡裡外外給她裹了個嚴實。
“你身子瘦,衣裳又薄,就別逞強了。”他看向她時的眼神總是溫柔寵溺又帶著憐惜。
“等到冬狩,我去給你獵件熊皮大衣,你長的這般好看,穿著肯定也很好看。”
蘇挽音聽到這句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毛茸茸、血腥的熊皮大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連忙搖頭,“小可汗的心意奴才心領了,奴才不要。”
他溫潤地笑著說:“是我要送你的,我只管送,可不管你要不要。”
蘇挽音不禁蹙眉:“小可汗對每個女子都是這樣嗎?你那在草原上等待你歸來的妻子,若是看見你對另一個女子獻殷勤,她會傷心的。”
聞言,阿史那鳶臉色微變,佯裝生氣道:“音音姑娘可別胡說,我身邊從未有過任何女人,你這話要是傳出去,會壞了我的名聲。”
蘇挽音不相信像阿史那鳶這樣的男子,身邊會沒有女人。
“小可汗年紀看起來也不小了,撒謊也要撒的像樣一點。”
阿史那鳶眼神認真:“天地良心,我所言句句屬實。你若不信,不如隨我回草原,我證明給你看。”
“還有,我要糾正你一下,我今年剛滿二十一,和你年紀相仿,你說,我們是不是很登對?”
油嘴滑舌。
蘇挽音嗔他一眼,不想理會他,加快步子往前走。
“慢點,小心摔著。”
蘇挽音聽到這話,反而跑得更快了。
可阿史那鳶比她高了足足一個腦袋,她的小跑,他只需加快腳步就能輕而易舉追上,倒顯得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覺得這個阿史那鳶就像那狗皮膏藥,怎麼甩也甩不掉。
她從未見過這般難纏的男子。
偏偏又是草原來的,地位高,還不能得罪。
無奈之下,她只好停下腳步,生氣的轉頭瞪他:“小可汗,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阿史那鳶看她氣的眼睛瞪得渾圓,只好將手中的油紙傘塞到她手中,並笑著說:“那你路上小心。”
油紙傘完全落到蘇挽音的頭頂,阿史那鳶則淋著大雪。
鵝毛大雪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