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家作坊那頭,與老夏和老洪兩人將作坊裡出貨的情況都仔細問了一遍,其中有些問題,也都一一與兩人交待了。戴悅這時候跟在傅陽身後,傅陽想想,只覺此前戴悅提點他的,倒是處處都在點子上。想到這裡,傅陽不禁轉頭,朝戴悅欣慰地一笑。
戴悅見到丈夫肯定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又微微泛紅,低頭下去,手中搓著衣角,嘴角處,卻欣喜地彎了起來。
交待畢戴家這頭的事情,傅陽又匆匆往自己作坊那頭趕過去。他低聲與妻子打招呼,只說今日晚間可能會回家更晚一些。戴悅怔了怔,只對丈夫說“放心”二字。然而傅陽卻笑道:“夫妻之間,我怎可能對你不放心?”說畢便匆匆去了。
午間之後,戴三娘子便偷偷地摸過來戴家作坊這邊。戴悅正在出神,見是三娘子,起身相迎,叫道:“三嬸!”
戴三娘子和顏悅色地,知道眼前這侄女兒夫婦兩個,已經實際上掌了戴家在手裡,動是定然動不得的了,但是她若存心噁心噁心戴悅還是做得到的。
“悅兒啊!”戴三娘子這一聲喊得極為親熱,戴悅眉頭便稍稍皺了皺。戴三娘子心裡咯噔一下,果然這侄女與侄女婿一下子把持了戴家的家業,心便大起來了,若是擱在以前,這侄女兒,哪裡會對她這做嬸子的,露半點不虞的神色?
然而戴悅心中其實就只想著丈夫曾與她說過的幾個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戴三娘子舔了舔嘴唇,斟酌著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好侄女兒,嬸孃其實覺沒有惡意的,就是想提點提點你。”她故意看了看四下裡無人,才對戴悅說:“嚇,我這才知道,原來傅家當日還戴家的欠款,也是從寶通借了錢的。”
她這話說得倒沒錯。傅陽當日是向寶通以自家產業為抵押,借了一萬兩白銀出來,將戴家欠款還了,這才將戴家鋪子與作坊的房契地契都收在手中,這樣才有了後來傅陽在戴家大刀闊斧地整飭鋪子與作坊的舉動。然而傅陽這樣做,同時也相當於將戴家原先擔著的風險,轉了一大半到了傅家頭上。
“我聽說啊,有人家欠了寶通的錢,還不少,破家去財之外不算,更是落得妻離子散。若是那寶通的錢真的還不上,一家老小要拉到廣陵府打板子,而家中的男丁,聽說要判流刑那!”
戴悅聽了,面色就有些發白。姐姐戴茜當日與自己打招呼,那隱隱地,便有那意思是說,寶通會將傅家這筆借款,與其餘借款一樣一視同仁。而丈夫擔了多少的風險,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嬸你說說看,你提點我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聽不懂呢?”戴悅似乎很認真,一字一頓地與戴三娘說話。
戴三娘子聽了,以為戴悅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中一喜,便更做了一番推心置腹的樣子,一手拉住戴悅的手,另一隻手在戴悅手背上輕輕拍著,對她說:“悅兒,你家小姑子不是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麼?就這幾日,抬嫁妝之前,你去問問你婆婆,究竟給小姑子準備了多少嫁妝。你小姑是嫁入大戶人家,嫁妝一定不會少。你試著勸勸你婆母,撿一些打眼的東西先送過去,真正的銀錢細軟,等你相公這陣子忙過去了,將寶通的欠款都還清了,再送去不遲呀。”
戴悅聽了,臉上便有些陰晴不定起來。她一時想起丈夫曾經起意要將那麼多的家產全部贈與妹妹,作為傅春兒的陪嫁。然而後來,小姑有沒有接受,她還真知道得不確切了。只是丈夫這些日子來,一直辛苦忙碌,只怕也有這等想頭——為了小姑出嫁,能送上一片心意。
戴三娘子見話說到這頭,戴悅彷彿有些心動的樣子,覺得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一介婦道人家,幾乎沒法左右外頭男人們生意上的事情,然而背地裡使點小動作,令傅家後院起起火,給傅陽多添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