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剩下的人全都聚在正房裡,傅正在楊氏屋裡睡著。傅老實十分焦躁,沒過片刻,就站起來在堂屋裡走動一番,然後往院門口望望。傅春兒卻說:“爹,沒事的。大德生堂離這邊不遠,而且那條路是大路,兩邊都是人家。我琢磨著哥哥過去的時候應該沒問題。大德生堂的大夫診治還要花一些時間。哥哥大約會乾脆等天亮了再回來。”
傅老實聽了傅春兒的話,勉強坐下來,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春兒,你覺得是什麼人會在咱家門口打十力?”
什麼人?自然是那些將姚十力逐出戴家作坊的人——傅春兒冷笑著想。
“爹,想必是有人不忿十力大哥這麼快就找到了下家,不想讓他好過。然後呢,又想威懾咱家,不許咱家再行收留被戴家作坊趕出來的人,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招數。”趁夜打悶棍,不想讓人知道背後的黑手是誰,但是傅家與姚十力之間唯一的聯絡,就是與他籤的工契,再聯想到前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這些也並不難猜。
只是,戴家姐妹,那兩位,在這件事情裡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又是何態度呢?傅春兒想到戴家大姐那堅毅冷然的神情,戴家二妹那張溫柔怯懦的小臉。戴家,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百年基業,日後會朝那個方向行進,還真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爹,我想,咱們家的院子裡,除了阿康住的那間,還有一間耳房,和一間廂房,眼下都空著。我尋摸著,這兩天我們就都收拾出來,準備給新來的工人住。”傅春兒很有把握地說。
“春兒,這——”傅老實一陣遲疑,“這戴家的,會不會看咱們收留了十力,接著上門搗亂啊!”
“可是咱們不能不收留十力大哥,不是麼?”傅春兒細細地分析給傅老實聽。“那些人既然是摸黑過來,在咱們家門口打悶棍,就是想給咱家一個下馬威,把咱們嚇退,不敢再接受戴家作坊出來的人。但是這些人顯見著又不敢光明正大地過來。但是如果咱家這時候真是退讓了,不就正中人家的下懷了?”
“所以咱家這個時候一定要顯出硬氣來,如果眼下就教夥計們都覺得咱家是軟骨頭,日後怎樣再能招到手藝出色的夥計?”傅春兒還有句話沒說出來,如果以後真的要和戴家與薛家抗衡,眼下這點事情,怕是還真算不來了什麼大事。
“我覺得春兒說的有道理。”楊氏這個時候從臥室裡出來,說:“姚夥計出這事,跟來咱家脫不了干係。再說了,廣陵府治安不壞,眼看著皇上南巡在即,各處巡查只有越來越緊的道理。我看,明兒一早,老實,你陪姚夥計去廣陵府備個案,給人提個醒兒。怎麼說東關這頭都住著好多大戶人家,如果廣陵府能多派些人手巡夜,我們家再時時小心門戶,我想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大事的。”
傅春兒這時候就腆著臉問楊氏:“娘,我上回跟您說的,咱家也養只小狗,好不好?”
她早想在自家養只小狗了。早幾年是因為傅正還小,怕跟狗狗玩會被傷到。眼下出了這事,傅春兒一時又想到,如果這時候家裡有一隻護院的小哥,哪怕夜裡聽見動靜能叫一聲,提個醒兒,也是好的啊。
“又混說,咱家又不比莊戶人家,院子附近都是街坊鄰居的,你若是養只狗,成日裡叫喚,吵著鄰居,那可怎麼是好!”楊氏伸了一指,點在傅春兒的鼻子上,眼睛裡卻都是笑意。
“娘,瓦匠營常住人的院子也不甚多。不如這樣,咱們先抱一隻小的來養養,如果真的成日裡亂吠,咱就再送到鄉下去唄。”
沒過多久,天就亮了,傅陽陪著姚十力回來,說是已經去廣陵府報了案。“差爺們說,眼下事情已經過去,查是不容易查了。然後我就提了提咱們瓦匠營離黃府新蓋的院子比較近。”傅陽一面說一面回想這那些官差們臉上的表情,忍俊不禁,“……當下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