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再好,還是沒有自家土炕舒服,安然舒服得想打瞌睡。
「你們先坐著休息,飯馬上就好啊。」
安然其實也睡不著,她心裡還掛著事呢,拿出幾件營養品和兩雙老京市布鞋,幾雙厚襪子,就帶著丈夫和女兒上姜家去,當然還有事先買好的香燭和紙錢。
「嬸子,嬸子在家嗎?」姜家大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從堂屋出來個頭髮花白的瘦條條的老太太,也就比包淑英大幾歲,但已老態龍鍾,前半輩子兩個女人一樣苦,現在人生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小安?我沒看錯吧?」
「嬸子您沒看錯,是我,安然。」她把東西放桌上,桌子緊靠著一個木頭打的米櫃,櫃子上就是神龕,三柱清香,一張黑白照片,看著那張滄桑堅毅的老人臉,她眼淚一時沒控制住,穿越回來第一次看見自家長輩去世,有種無能為力的傷痛。
她帶著小野跪下,給姜書記磕頭,上香,又燒了點紙錢,姜書記家老伴兒這才抹淚說起他去世的事兒。「前幾年他就說肚子脹,我還說是不是咱們日子好過了,好東西吃太多不消化,還讓他吃山楂丸消食,誰知道……要是早知道,他想吃啥我也不攔著。」
姜書記生前就愛吃點豬頭肉,小時候在地主家吃過一次之後大半輩子念念不忘,做夢都會夢見,後來條件好了,每次跟著去市裡縣裡送藥材,總要買個半斤一斤的回來,整一盅小酒,自己香噴噴的能吃大半宿。
老太太總覺著他的「肚子脹」是肉吃多了不消化,要是能早一點去檢查,應該不至於走得這麼快。可農村人說的「肚子脹」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腸胃症狀,誰又能想到一發展就成了那樣的絕症呢?
安然握著老太太的手安慰幾句,跟大多數癌症病人比起來,這算是少受點苦痛吧,只能這麼想了,活著的人終究還要繼續。安然環顧一圈,發現貼著好幾個獎狀,「是牛蛋的獎狀嗎?」
說起這個,老太太抹抹眼淚,來了精神:「對,是牛蛋的,這孩子聽話,也聰明得很,學習雖然沒你家鐵蛋好,但知道心疼咱們,從來不亂花錢,還總給拿獎狀回來。」
安然一看,不禁啞然失笑,跟他的難兄難弟包文籃一樣,拿的全是啥優秀少先隊員,優秀班幹部,積極分子之類的。
「他爺爺本來想讓他上高中考大學,但他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要去當兵,果真,現在都立過好幾次功啦。」
這個安然聽文籃說過,說他在部隊表現不錯,已經被推薦讀軍校了,以後搞不好也是當軍官幹部的。「嬸子您現在啊,別的都別想,好好把身子養好,保重好,以後牛蛋還要接您進城享福呢。」
老太太高興得不得了,「這孩子孝心好,我都說我們有用的,他還每個月給我們寄錢,自己只留幾塊,全給我們寄回來,你叔叔啊捨不得花,說要存著以後給他娶媳婦兒,這怎麼就……」
安然生怕她又觸景生情,忙勸著,請她上家裡吃飯去,一個人冷鍋冷灶省得還要生火。走了兩步,老太太忽然想起來個事兒,「小安等一下,你叔臨咽氣前囑咐我一定要把這封信交給你,你等一下我找找去。」
老伴去世,家裡雜亂,她這一個月也沒精力整理,找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安然接過信,捏了捏厚度,感覺應該是有好幾頁紙的。回到家,兩個老太太少不了要好好聊會兒天,換安然去灶上忙活,趁著湯還沒開,安然按捺不住好奇心,把信封拆開了。
上面是三張帶紅星縣政府抬頭的信簽紙,估計是老書記去開會的時候發的,老人家對這種帶「紅頭」的東西很寶貝,一直捨不得用。下面兩張是單獨的,安然一看,居然是兩張房產過戶檔案。
他把自己的房子過戶給牛蛋了,牛蛋現在的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