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膝蓋的手收回來,並將面前的半杯茶飲盡。「我就不阻擾三爺盡興了,日後有機會碰面,再請三爺喝茶。」
「公子且慢!」張老三箭步擋在了他身前,「公子下榻何處,還請告知,好容在下登門拜訪,一盡地主之誼!」
沈輕舟道:「我住船上,三爺不必費心了,我在沙灣停留時日不多,說不準明後日就走了。」
說完他看向門口的何渠和唐鈺,二人立刻走進來,默契地分立在他的身後兩側,同時朝張老三投去睥睨的目光,一身粗布衣裳之下,太尉府一等護衛的素養瞬間展露無疑。
張老三肝膽俱顫,立刻讓開路來,低頭哈腰地恭送了他們出去。
出了賭坊,沈輕舟在事先約定的地方找到了坐在馬路旁階簷上的陸珈,她的旁邊還有半籃子檳榔。
他拍拍她的肩膀,然後走過去坐在旁邊,拿了一顆檳榔。
陸珈立刻道:「怎麼樣?他上鉤了嗎?」
沈輕舟拿著檳榔左看右看,聞了一下:「明日天黑之前,你一定會看到你要的結果。」
陸珈大感意外:「這麼快?」
之前她給自己定的時間是三日。
「你給他下的什麼藥?這麼猛?」
沈輕舟試著咬了口檳榔,然後噗的吐了出來。
陸珈看著他那沒出息的樣,順手遞了張棉帕。
沈輕舟啞著喉嚨,抹了嘴,看了她一眼:「自然都是照著你說的做的。」
他就加了一點點戲,把何渠的腰牌露出來半截。
陸珈驚訝:「那你怎麼能肯定,明日之前就有結果?」
「因為剛才出來之後,他就已經屁滾尿流地走了。而且不是回家,是去了張老二家裡。」
陸珈「喔」的一聲張大了眼睛嘴巴。
張老三要找張旗的麻煩,必須得拉上張老二。按照陸珈的預想,沈輕舟今晚拱過火之後,張老三怎麼著也得回去尋思個一天半天,畢竟分家分鋪子牽扯到利益,張老三是狠下心來了,可張老二那邊還得想辦法遊說,他這直接就跑去了張老二家,這是奔著今晚上無論如何也要拉扯著老二把鋪子分了去的?
「你不錯呀,」陸珈讚賞,「明兒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沈輕舟望向高高興興的她,伸手從懷裡掏出來一沓銀票:「這是剛才贏了張老三的兩千兩,加上別人的,約有兩千五上下,你拿著。」
他一股腦放到她的手掌上,又道:
「好好收著,散碎的銀子用來花銷。銀票數額大的,到了要用的時候也不要在本地銀號兌換,省得被認識你們的人盯上。
「去潭州府,那裡大銀號多,也安全,認識你們的人也少。
「平時花錢也不要太露形跡。有些人平時看著良善,到了利益衝突之時,也會不擇手段。
「你日常進進出出,最好找個人結伴,不要落單了。
「有了這筆銀子,也不要再做粗活了,請個婆子或小丫頭回來吧,平時出門也可以帶上,萬一有什麼事,還能有個跑腿的照應照應。」
她是一品大員的大千金啊,她本來應該住在深院重重的尚書府裡,身受著錦衣玉食,有成群的丫鬟僕人伺候。
這點銀子根本不足以使她迴歸到應有的生活,但眼下自己卻沒有合適的名目給予更多。
陸珈對著這捧銀子低頭看了半晌,抬頭定定看著他的臉:「你好像一個人。」
江面的漁火倏地闖入沈輕舟的眼眸。
他心口微提:「像誰?」
陸珈嘆氣:「你好像我爹。」
沈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