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
沈輕舟沒有等到陸階回話就出宮了。
他不知道前世的陸珈是怎麼回到京城的?又是怎麼嫁到嚴家的?
嚴家怎麼看都沒有理由放著從小養在蔣氏身邊的陸瓔不娶,而去娶一個沒了娘,又打小流落在外的陸珈。
所以為什麼這一世明明嚴渠是在和陸瓔議婚,前世後來卻變成了陸珈?
蔣氏的確可惡,可陸階作為父親,真的盡責了嗎?
而陸珈又是怎麼從京城失蹤的,這個當爹的,又是否知道?
沈輕舟不瞭解陸階。
但他就是想要提醒一下,他陸階還有一個原配生的女兒。
陸階回到家裡,卻還在轎子裡坐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下來。
前門下的人第一時間通報給了內宅。
蔣氏將手裡的紙掖進袖子,接過丫鬟正好送進門來的茶,端著進了書房。
把茶放下,又把簾子捲了,外面才說老爺來了。
蔣氏迎到門口:「老爺。」
陸階立在門下:「哎呀呀,夫人怎麼親自來了?」
蔣氏道:「今日正好無事,聽說老爺在皇上面前又得了臉面,所以在這等了等。」
陸階噢了一聲,伸手來攙:「夫人請。」
蔣氏先行進屋,陸階隨後步入,夫妻倆分坐在茶几的兩端。
陸階端起了茶,說道:「對了,嚴府那邊請的媒人來了不曾?嚴家想要年前成親,我看也還來得及。反正夫人這些年早做了打算,嫁妝什麼的都是齊備的。」
蔣氏看他一眼:「老爺真打算成就這麼親事?」
「那當然!」陸階挺了挺腰,「嚴閣老是你的義父,那渠哥兒又是你看著長大的,現在天下人誰不稀罕嚴家?
「再說了,那渠哥兒也是一表人才,像他爹一樣滿肚子墨水,除了嚴家,上哪兒再去找這樣的好親家?
「瓔姐兒嫁進去,那是親上加親,將來是潑天的富貴啊!」
蔣氏先前臉上那抹柔情全都退了,她把茶放了下來。
陸階卻還在叨叨,他嘆息望向院子裡的桂花樹:「等瓔姐兒成親的時候,咱們把樹下的女兒紅也挖出來。」
蔣氏凝眉:「這可是為珈姐兒埋的,你真的捨得為瓔姐兒所用?」
「她沒這個福氣。」陸階臉上風平浪靜:「她是長女,若她安在,眼前這樁姻緣,成為嚴府少奶奶這樣天大的幸事,豈不就是她的?夫人肯定也不會偏心。
「可這就是她的命,她從小就喜歡亂跑,最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害得夫人小產,這是她的罪過。
「算了,不說她了。」陸階擺手,「咱們這邊請誰來當媒人,我都想好了,回頭就讓陸安下個帖子過去。」
蔣氏道:「哪裡用得著這麼著急?等嚴家那邊派了媒人來再說吧。」
陸階語重心長:「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夫人可不能怠慢了!」
蔣氏看了他半晌,沉默著坐了會兒,起身走了。
回了房,她在榻上坐下,抬手支著額角,緊閉起了雙眼。
一會兒她又把手放下,睜開了眼睛:「把郭路傳進來。」
不多時門前有響動,郭路來了。
還沒開口,蔣氏就轉了頭,兩鬢的步搖攪碎了一地的光影:「先確認是不是她,這回可不能再弄錯人了!」
郭路頜首,又問:「還請夫人示下,若是,小的當如何?若不是,又當如何?」
蔣氏眼簾半垂,望著手中碧青的茶湯,半晌後她才抬起頭來。然後交著絹子,又一圈圈地在屋裡踱起了步。
「若不是,自然什麼都不必說。若是,就還是照我早前說過的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