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來者不善?
陸珈說這話的時候,那雙肖似她父親的眼睛微微下垂,又長又濃密的兩扇睫毛遮住了目光,精緻的唇角略帶無辜地輕抿著,旁人瞧著誰不說她有幾分楚楚可憐?
陸階已經把腦袋扭的開開的了。
蔣氏恨不得撕破陸珈這張臉。
自打郭路把陸珈的處境交代過之後,蔣氏並未把這丫頭放在眼裡。
一個在商戶之家丶並且還一度窮到連飯都吃不起的處境中長大的丫頭,是不可能生出什麼能耐來的。
但是從她突然出現一直到現在,她竟然渾身長滿了軟刺,你說她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她句句話讓人如芒在背。
你說她的確是衝自己來的,那她的理由是什麼?
難道是……當年的真相嗎?
蔣氏心口沒來由的緊縮。
一般五歲孩子不會擁有太好的記憶力。
但陸珈是進士的女兒,記性比平常人好一些也是正常。
更何況當初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展露出了過人的聰慧,同樣的書別人讀幾天背不出來,她讀過的書當天可以倒背如流。
蔣氏得承認,她的確是恨這個丫頭的。就算一開始沒那麼恨,後來也恨的不行了。
也只怪當年自己失了手,偏偏讓她留下了性命,不然的話,怎會有後患留到現在?
如今她竟然好端端的回來了!
在回府之前,父女倆還先行見過面了!
那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想謀殺她這件事情透露給陸階?
蔣氏飛快看了一眼陸階,他臉上的確有幾分激動之色——這畢竟是他的親骨肉,對這個女兒還有多少情分不好說,自己的孩子失而復得,他如果一點都不激動,反倒讓人感到奇怪了。
除此之外,看不出來他有別的異色。
這些年蔣氏雖然穩穩把持了陸家的內宅,陸階也的確有透過她靠近嚴家的意思,可是他能官至禮部尚書,受封當朝大學士,確是憑他自己的本事。
沒有人能夠接受枕邊人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如果陸階已經知道真相,他應該不可能這麼平靜,居然連質問自己幾句都不曾。
而陸珈如果真的還記得真相,又有什麼理由不跟她爹說呢?
蔣氏心亂如麻。
只是眼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思忖太久。
她緩聲道:「可憐的孩子,都是母親當年疏忽,才讓你在外受了這麼多的苦。既然已經拜託了楊家,那就先這麼著吧。只要能彌補你,什麼都聽你的。」
隨後她看向陸階:「我先去張羅飯食,這麼半天下來,大家都餓了。你們父女先說說話。」
說完又朝陸瓔招手:「回頭再來陪你姐姐。」
待他們倆母女出門,陸階也回頭看向陸珈。
陸珈眨巴著眼睛:「女兒剛才沒說錯話吧?女兒市井裡長大,什麼也不懂,沒讓父親生氣吧?」
陸階心裡嘆氣,背起手來:「說的很好。」
又道:「下次別說了。」
再說,他可真怕自己有一天要被逼站隊。
陸珈追到門邊,扒著門框看到他走遠,這才收回身子來,緩緩地拍了拍巴掌。
青荷走到身邊,意味深長道:「老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陸珈看她一眼:「留意那個姓杜的婆子。還有,一旦楊家嬸子來府,要立刻告訴我。楊先生他們一家與老爺關係緊密,我們要在陸家真正立足,必須徹底把老爺爭取過來。」
……
陸階走出了旖霞院,楊伯農已經在書房門口等他了。
「恭喜老爺。」楊伯農微笑道,「今日終歸一家團聚了。」????陸階唇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