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陽忙俯下身去。
裴琰一笑,將其扶起,道:“現在既然都來了京城,我這相府中的一切,還是交給你打理。安澄,就讓他專心於長風衛的事務。”
他頓了頓道:“我好不容易才說動母親前來京城,她素喜清靜,雖說不願多人服侍,但為人子,這孝道,我還是得盡。你再選幾個靈秀乖巧些的侍女過去,蝶園那邊的一應事務,都由你親自打理。”
“是。”
裴琰拂了拂青紗衣襟,往前走出數步,又回過身來:“這少女既不是月落族人,來路十分可疑,她若是醒了,你盯緊點。她可能看過星月教教主的真容,你多派些人守衛,別叫人滅了口。”
他頓了頓,道:“讓安澄把安華調進來,當這少女的丫環。”
“是。”裴陽看著裴琰的身影往蝶園而去,長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擦了擦額頭,胡亂想著:這孩子,明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為何自己會這麼懼怕他呢?這回隨夫人上京城,接管相府事務,也不知能不能稱這笑面閻王的心意?看來,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
裴琰步入蝶園,早有侍女打起軟簾,他踏入正閣,見母親斜靠在軟榻上,身前几案上擺著棋盤,正自己與自己對弈。
他上前行了一禮,笑道:“母親總算嚐到寂寞高手,無敵於天下的滋味了吧。”
裴夫人並不抬頭,落下一子,輕聲道:“哪學的油嘴滑舌,要是早幾年,我非剪了你的舌頭不可。”
裴琰輕撩衣襟,坐於她對面,看了看盤中棋勢,搖頭道:“母親棋藝越發高深,孩兒佩服。看來這世上,真無人可與您一較高低了。”
裴夫人將手中棋子一丟,臉上瞧不出喜怒,怔了一刻,低嘆一聲:“世上倒還有一人,能勝過我,可惜―――”
她神情有一瞬的茫然,仰面望著屋頂,忽然自嘲似地笑了一笑。
裴琰忙站起身,不敢多話。
裴夫人笑道:“你不用在我面前這麼拘謹,現如今,你也大了,是堂堂相國,朝廷封爵的侯爺。你這幾年辦的事,我都看在眼裡,不錯,沒讓我失望。”
她悠然嘆了口氣:“從今往後,該怎麼辦,都自己拿主意吧。我雖答應你來了這京城,可只想過點安閒日子,你事忙,不用每天過來請安了。”
裴琰帶著恭謹的微笑,應了聲‘是’,道:“孩兒正想稟報母親,這段日子,孩兒要忙著和桓國使臣議定和約。除長風騎外,各地駐軍中的武林弟子,都要休整參加盟主備選,兵部那裡,也會忙不過來。這半個月,孩兒不能晨昏定省,請母親見諒。”
裴夫人並不看他,端起茶盞,輕‘嗯’了一聲,裴琰再行一禮,束手躬腰,退出正閣。
他步出蝶園,在園前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黑匾上那蹁躚起舞的‘蝶園’二字,面上笑容漸漸淡去。
再頓了片刻,他忽又笑了起來,甩甩衣袖,悠然步向清園。
江慈仍在茫茫大霧和烈火的炙烤下翻滾掙扎,卻總是提不動腳步,衝不出這片大霧,也跳不出這個烹鍋。
為什麼胸口會這麼疼痛,雙足會這麼重呢?重得就象小時候,師父將大鐵塊綁在自己腳上,讓自己練輕功時一樣。那時候,自己的雙腳勒得出了不少血,師父一點都不心疼,她對師姐,可從來沒有這般心狠過。
不過耳邊,倒是可以隱隱約約聽到迷霧後有人在說話。
“看樣子,怕是救不活了。”
“大管家,您看該怎麼辦?要不要去稟報相爺?”
“相爺忙得腳不沾地,怎能讓他為這小事情操心。若不是著落在她身上找到那星月教主的線索,相爺才不會留她小命!”
“大管家說得是,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