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你個問題。”
“問吧。我聽著。”
崔亮將絲巾放於凳上,凝望著江慈:“要是,要是你發覺,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有些人,也不象表面看上去的那樣,你會不會傷心?”
江慈愣住,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想起大閘蟹之前在荷塘邊時說過類似的話,為什麼崔大哥也會這樣問呢?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
“為什麼?”
“傷心有什麼用,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象表面看上去的那樣。我今晚見到的那兩個特別的人就是這樣。他們表面上過得風光,可內心比我不快活多了,我為什麼要因為他們而傷心?”
崔亮怔住,轉而笑道:“小慈倒是看得通透,比許多人精還要看得通透。不錯,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而讓自己不快活。”
使臣館位於內城東北角,與皇城只隔開一條衛城大街,大小房屋數十座,華麗巍峨,雕飾精美,多年來用於款待來朝的各國使臣和貴賓。
裴琰與衛昭策馬趕到使臣館前, 這裡已是火光沖天,人聲鼎沸,火頭如潮水般由使臣館的東面向西面延伸,烈焰滾滾,濃煙燻得人睜不開眼。
禁衛軍指揮使範義正在指揮手下潑水救火,不少民眾也紛紛趕來,無奈火勢太大,‘噼啪’聲震天而響,不多時,烈火已將整個使臣館吞沒。
範義是裴琰一手提拔上來的,轉頭間見裴琰眉頭緊蹙,與衛昭站於一旁,忙過來行禮道:“相爺,衛大人。”
裴琰道:“裡面的人呢?”
“逃出來一些,卑職已安排他們去別處休息療傷,只是―――”
“金右郎使臣大人,困在裡面,沒有逃出來。”
裴琰心中驚怒,面上卻沉靜似水,想了片刻,道:“先救火。”
“是。”
“慢著!”衛昭懶洋洋道。
範義的禁衛軍素來被衛昭的光明司欺壓得厲害,卻是敢怒不敢言。他的禁衛軍只負責內城和郭城的巡防與治安,皇城安全卻是光明司的職責。光明司的司衛們向來瞧不起禁軍,在衛昭上任之前,雙方不知打過多少架,輸贏各半,當然這些都是私下進行,不敢上達天聽。
自衛昭任光明司指揮使後,光明司氣焰頓盛,禁軍見了司衛也只能低頭避讓,被欺壓得十分兇狠。只是衛昭太過權勢滔天,範義心中恨得牙癢癢,面上卻只得俯首認低。兩人雖然品階一樣,聽得衛昭相喚,他也只能笑著轉過身來:“衛大人有何吩咐?”
衛昭嘴角噙著妖魅的笑容:“先叫人把使館後面的那個宅子給拆了。”
範義一愣,裴琰眉頭一皺,片刻後淡淡道:“按衛大人的吩咐去做。如果火勢向皇城蔓延,可是殺頭之罪。”
範義醒悟過來,使臣館與皇城僅隔一宅一道,如果火勢向後宅蔓延,越過大道,而波及到皇城,那自己這禁衛軍指揮使之職是鐵定保不住的了。
他忙轉過身,分出大部分禁衛軍去拆使臣館後面的屋舍。衛昭斜睨著裴琰,悠悠道:“少君莫怪,護衛皇城是我的職責,我不能讓聖上受驚。”
裴琰微笑道:“豈敢豈敢,聖上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衛昭轉頭望向火場,搖了搖頭,嘆道:“使臣大人只怕性命難保!”
裴琰側頭望了望衛昭,烈火將他的臉映得通紅,那紅光中的雪白,近乎邪美,微微眯著的閃亮眼眸透著一種說不清的魔力。裴琰心中一動,轉瞬想起衛昭入園時江慈並無表示,又將那一絲疑問壓了下來。
火雲狂卷,‘喀喇’聲不斷傳來,椽子與大梁紛紛斷裂,砸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濺起更烈的火團,救火之人紛紛四散逃離。裴琰暗歎一聲,與衛昭退至路口,望向夜空,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