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了看一向古靈精怪喜歡惡作劇的孫女,口中試探道:“婚被還沒縫完呢!”
劉懷安將手中針線放下,拉起老太太雙手一臉認真說:“奶奶,這些不重要,明日我一定要成親!讓浮雲師叔去城裡通知劉府,我只要一頂轎子便可!”
王秀茹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提高嗓音呼喊隔壁臥房的刺雲道長。
不同於劉懷安的急躁,許經年回到太清宮先在前殿轉了幾圈,與幾個師兄打過招呼才慢慢向後院走去,還未踏進院門便聽到刺雲道長的怒罵聲傳來:“請柬已經發出去了,衙門那邊也打過招呼了,你當是小孩子過家家,說改就改!”
劉懷安倔強的聲音傳來:“我不管,就明日,夜長夢多,有我們自己人在場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胡說!”刺雲道長怒道,“你想都不要想!三媒六聘早已定好,先接掌門再成親,日子是我算好的,大吉!早一日晚一日都不妥!”
王秀茹溫柔勸道:“年兒馬上要執掌太清宮,需行事穩重才能令人信服,你這樣朝令夕改想一出是一出,哪像個掌門夫人!”
劉懷安哭道:“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可我打小被扔在山上,從未有一日感受到,懂事後,每每被旁人問起雙親,或遮遮掩掩,或一笑置之,不是我不在意,而是知道無能為力,試也試過,吵也吵了,有些事當下錯過了,終究不是後來再補上就能成的。上天知我所求簡單,不過是一個完整的家而已,於是將年兒送到我身邊,我寧願他愚鈍一些,平凡一些,便不會有人來搶,可偏偏他又是個拔尖到不讓人省心的主,今天一個公主,明天一個女俠,我好怕他哪天被人拐跑,又或是抵不住誘惑犯錯。在天津,莫名其妙冒出個黑衣姑娘,告訴我年兒是她的,他們手腕有一模一樣的牡丹,我不信,但又害怕,哭了幾個晚上,還要裝作無事發生,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過了。”
似要將這幾日的彷徨無助全部傾瀉出來,姑娘由啜泣變為嚎啕大哭,王秀茹將她攬入懷中,一邊輕輕撫摸後背一邊嘆息道:“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
許經年自門外走入,噗通一聲跪倒在刺雲道長身前,口中哀求道:“師父,你就聽懷安的吧!”
老頭兒嘆口氣,甩手怒罵:“路是你們自己選的,將來若有差池,別來怨我!”
次日一早,巴縣城外鑼鼓喧天,鼓樂齊鳴,一支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進了城。
許經年身著大紅禮服,頭戴玉冠紅纓帽,春風得意跨於馬上,身後一群小道士個個揚眉吐氣,興致高昂。四抬花轎以紅色彩綢遮罩,並繡有富貴花卉、 丹鳳朝陽和百子圖等吉祥圖案,並綴金銀色絲線。
城中各戶聞聲出門觀望,心中疑惑誰家如此大排場,眼見迎親隊伍越走越近,這才發現喜轎後兩列小道士正吹吹打打不亦樂乎。
有人驚呼:“莫不是太清宮上的喜事?”
旁邊一人糾正道:“不對不對,小掌門的婚禮在八月,城中各富戶都是接到了請柬的,紅紙黑字錯不了。”
又有一人指著前方疑惑道:“可我看那馬上的新郎官好像就是許掌門。”
太清宮在巴縣久負盛名,一些信徒甚至稱宮中道士為“上神”或“上仙”,因此很少敢上山打擾,許經年極少拋頭露面,城中見過他的人屈指可數,如今被那人一說,眾人也都疑惑起來。
劉府中門大開,劉財旺昨日收到訊息便急忙置辦燈籠綵綢,好在有縣令老爺手書,一夜穿梭城中來去自由,終於在天亮前將府宅裝扮得妥帖得當。一夜未眠,老頭依舊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在府門口來回踱著步子。
巳時,接親隊伍出現在街口,後面已然跟了一幫看熱鬧的百姓。
許經年看到劉府門口張燈結綵一片,心中暗暗佩服老管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