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丁顏心頭不耐煩,“不住就不住咯,你嘰嘰歪歪什麼,沒得讓人家看笑話,大不了我們再換一家。”
她踩上車,“小四啊,這家客棧太貴了,另外還……”把簾子一打,抬眼時,車內卻空無一人。
聽她言語戛然而止,鍾勇謀忙在車下問:“怎麼了?”
“小四沒在車上。”丁顏從上頭下來,“是不是找關何去了?”
“不知道啊……”
兩人心急如焚,急匆匆在客棧四周搜尋,然而喚了半天也沒人應答。
此時此刻,街上有人牽了一匹棗紅馬朝這邊走來,手裡還捧著油紙包好的甜糕,熱氣騰騰。
但見他二人神色慌張,他不由奇怪:
“出什麼事了?”
“關何!你來得正好!”鍾勇謀趕緊跑上去,“小四是不是找你去了?”
“小四?”他眉頭一皺,“我不是讓他在車上等我麼?怎會找我來了?”
丁顏當即愣住,“她沒跟你在一塊兒啊?!”
關何搖了搖頭,眸中似有不解,瞧她眼裡的神情,又似乎有些明白,心頭猛地一記鈍痛。
他飛快打起布簾,漆黑的馬車之中——
軟靠上空空蕩蕩,杯子倒在桌腳旁,茶水灑了滿地都是。
久違的恐懼感如潮水般湧上腦海,這種感覺,正同那日在平江街上時,一模一樣。
☆、第93章 【天地不仁】
在往北的官道上,一架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正疾馳而行,夕陽下恰是黃昏,晚霞鮮紅欲滴。
奚畫坐在車內,身子亦隨著顛簸而搖晃,她被人點了穴道,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連眼皮也沒法眨,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窗外的布簾不時會被風捲起,隱約能看到青山樹影,藍天白雲。
這麼匆忙的趕路已有三日,除了早晚用飯的時候,她壓根沒機會瞧見那兩個將她劫持的人。隔著馬車,一開始在城中聽他們說中原話,本以為會是漢人,怎料到後來行於山間,才聽此二人說得是一口外邦言語。
儘管不知他們對話內容,但當日金兵入城時,她也偶聞得兩句女真話,聽著那腔調很是相似,於是便猜想這兩人會不會是金人?
可是對方綁她作甚麼?
她沒錢沒權沒勢,連見到金兵也是頭一回,更談不上得罪了。
車外的布簾被風吹得斗然而起,入目即是燦爛的霞光。
也不知眼下這是倒哪裡了,這麼久找不到自己,關何定然很著急,總得想個辦法告訴他才好。
可話雖這樣說,眼下自己半點都動彈不得,別說留線索,就是留了,官道悠長,道路茫茫,他怎麼發現得了……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外的靜江府。
暮色漸起,滿城昏暗,西江正從馬上跳下來,一側身關何就焦急問道:
“如何?有訊息了嗎?”
他沉默半晌,頗有些遺憾地搖頭。
“我已飛鴿傳書求四川唐門弟子相助,都這麼久了還沒音訊,只怕她已經不在此處。”
“人是在靜江府境內不見的……就算要走,也斷不可能走太遠。”他訥訥自言自語,“說不準是北上了……走了三日,也許是在潭州,我現在去找她!”
“誒,你等一下!”西江一把拉住他,“如今天都黑了,這會兒還要到哪兒去?”
他不由分說拍開他的手,沉聲道:“把馬給我,我要出城。”
“你腦子壞了是不是!?”西江揪著他衣襟喝道,“這麼沒頭沒腦的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關何不以為意地推開他,“與你無關,你不願意找,我不強求你!”
“你什麼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