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誰?”西江似笑非笑,“自然是給你的關何了。”
奚畫聞之一怔,“他還在城裡?”驀地又明白什麼,揪緊他衣衫,“你是說,城裡就他一個人了?”
“你不用擔心。”西江專心騎馬,語氣淡然無比,“那可是受了幾百鋼鞭還能活下來的男人,他必然會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說完,便微微一笑,“你只管等他就是。”
長夜,北風凌冽。
伴著寒雪一般的刀光,四下裡殺聲震天,熊熊大火在書院內燒起,孔子祠的匾額“哐當”砸下來,霎時便被火舌吞沒,點點閃耀的火星子成串兒似的升上夜空。
關何口中咬著彎刀,手裡持弓,一個輕功閃身躲過左側橫來的長槍,回腳一踹,將那人踢下屋簷。
正在這時,遠處炸開一道絢爛煙火,各色火花散亂擴張,最終消失不見。
那是紅繡放的訊號。
如此說來,她已到城郊,安然無恙。
想到此處心中彷彿大石墜地,再無顧慮,他縱身一躍欲從屋簷返回,不料耳畔驟聽利器破空,手臂竟避之不及,狠狠被長箭擦過,一道血痕赫然顯現。
關何猛地回過頭,書院大門前,有人一身灰色披風,眸色暗沉,長弓在手,靜靜望著他。
怒意隨火勢升騰,眼底全是火苗,燒得嗶啵作響。
按計劃,他現在應該去城外同無雙幾人回合。
可是,他想殺了他。
從來未曾生出過這般強烈的衝動。
關何握緊拳,沒有猶豫,弩/箭齊射,箭光快如流星,唰唰幾發之下,宋初周圍數人慘叫倒地,他矗立在屍體中間,面無波瀾。
關何取下彎刀,一瞬眼的功夫閃身到他跟前,銀亮的刀刃旋轉得飛快,宋初卻不緊不慢地退步避讓,儘管他招招犀利,刀刀帶了殺意,竟也沒傷到他分毫。
瞧著就將割上他脖頸,耳聽“叮”聲一響,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橫在胸前,與他彎刀相抵。
關何把眼一眯,語氣中頗有些不可思議:“你會武功?”
“不然呢?”宋初慢慢逼近他,淡笑道,“真以為那日山賊闖進書院,我是束手就擒的麼?”
他踏前一步,骨節因用力而泛出白色,這雙手彈過琴,殺過人,琴絃上恐怕沾的都是血罷。
“小關啊……我也是想不到,憑你這身武藝,竟看不出我的身手。你到底是聰明一世,還是糊塗一世?想來明月山莊……也不過如此!”
隨著尾音落下,他扯下肩頭披風,抖出背後長劍,欺身上前。
剎那間,頓覺耳旁風生,勁風撲面,關何忙撤步避開,他動作迅速之極,根本不像是那個只會撫琴吹笛的文弱書生。
刀劍一次次相撞相碰,其中似有火星濺出,宋初這劍使得異常嫻熟,一招一式,一言一語。
“你不是想殺我麼?”
“你不是想替羅青報仇麼?”
“關何,你根本下不了手!”
他狠狠咬牙,迎著宋初長劍斬去,書院已然燒得不成樣子,火光沖天,斜照著他二人身形,投射於對面塢牆。
頭頂星光黯淡,蒼穹深黑幽藍。
炙熱的風把灰燼卷的漫天飛舞。
大火之中,書院裡的亭臺樓閣轟然倒塌。
清晨書聲琅琅的講堂,夏日蓮花粉嫩的河池,莊嚴肅穆的孔子祠,縈繞著琴音的對江亭,品仙會後在酒樓裡的豪言壯語,盡數在這場火裡灰飛煙滅。
關何猛然睜眼,雙目明亮如雪。
他一定要殺了他,不擇手段!
隔開劍尖,彎刀一抬,直指向他胸前。
然而就在刀身將沒入他心口的這一刻,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