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塊布。
看看自己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樣子,盛寶華氣得將那塊刮壞的破布丟進了河裡,轉身將地上燒得焦黑的那一塊地方用泥土蓋了起來,然後洩憤似地狠狠踩了幾腳。做完這一切,盛寶華沒有給那傢伙休息的時間,拖著他再度站了起來。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默默藉著她的力量隨她走,什麼也沒有問。
“辛苦一下,忍著點,我們要離這裡遠些,不然如果仇家追上來,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了。”盛寶華還是解釋了一句,說明自己並非故意在折騰他這個傷患。
“嗯。”他應了一聲,表示同意。
“你傷成這樣掉下來,仇家未必放心,如果他們再追上來給你補一刀,那就真的沒戲唱了。”盛寶華又補充道,“雖然你掉下來有些時間了,但難保他們不會順遊找下來。”
他看了她一眼。
“看我幹什麼?我可沒有仇家,我是被人棄屍丟出來的,只是命大沒有死成罷了。”盛寶華撇撇唇,涼颼颼地道。
“棄……屍?”他有些吃驚的樣子。
“對。”盛寶華磨著牙一字一頓地咬出兩個字加以肯定,“棄屍。”
看她怨氣沖天的樣子,他極其識相地沒有再說什麼。
兩個人走了沒多遠,那男子忽然僵了一下,停下腳步。
“怎麼了,傷口疼?”盛寶華疑惑地側頭看他。
那男子冷凝著臉,似是強撐了一股力氣,一把捂住盛寶華的嘴,拖著她閃進旁邊的一叢野草堆裡躲好。還好那野草足足有半人高,兩個人貓著腰躲進去竟也藏了個嚴實。
盛寶華剛想掙扎,便聽到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他說,“有人來了。”
盛寶華立刻噤聲。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慕容雲天。
他出了白湖山莊沒有立刻回慕容府,而是順著白湖山莊外的那條瀑布順遊而下,一路找了過來。
勒緊了馬疆,慕容雲天面無表情地望著越來越來湍急的河水,握著馬疆的手隱隱泛著白,再往下游,便是陽水河,找到她屍身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驀然,他發現了一塊在水中浮浮沉沉地的紅布,是盛寶華!慕容雲天躍身下馬,匆匆走到河邊,不顧一切地跳下水去撈。
……只是一塊破布。
站在冰涼的水中,慕容雲天望著手裡那一小塊破碎的布料,臉色發白,這是她那天穿的衣衫……
想起她賴在他懷中言笑晏晏的樣子,再看看此時手中破碎的衣衫,慕容雲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竟是……屍骨未存麼。
屍骨未存。
他茫然望著眼前滔滔的河水,依稀彷彿間,那一個紅衫的少女正仰頭望著他,清澈的眼中透著一絲狡黠。
“大俠,跟我回寶雲山飛天寨當壓寨相公吧。”
喉頭動了一下,他張了張乾澀的唇,竟再無面目說一個“好”字。
躲在草叢中的兩人此時都是一臉的複雜,那男子盯著慕容雲天,緊緊抿著蒼白的唇,眼中糾纏著瘋狂的恨意和殺意,另一邊,盛寶華也皺著眉頭,看著那個站在水中發呆的男子,他來幹什麼?
那日,他親手將她推下湖,讓她飽受漂流之苦,現在他來幹什麼?
這個時候,遠遠的有兩個人也策馬向著這邊而來,當先一個是季玉英,後面跟著曲清商。
“慕容雲天!”季玉英勒住馬韁,“你見過盛寶華沒有?!”
站在水中的慕容雲天聽到那個名字,驟然回過神來。
“慕容公子,你這是……”季玉英疑惑地看向莫明其妙跳進河裡的慕容雲天。
慕容雲天閉了閉眼睛,掩住了眼中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