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士良有些激動,第一天進山,目標就這麼容易的進入了視線。兩人收住了腳,和這隻黑鷹對視,白士良用自己的獵槍托悄悄拍了一下於掌包的屁股說:“到手的肉,快打呀!”
“這隻鷹不能打,它認識我,我不能獵殺朋友!”
於掌包說完便從乾糧袋裡掏出一塊狍肉,奮力地拋向天空,黑鷹忽地從崖上彈出,在最高點開始下落的一剎那,兩隻利鉗般的鷹爪同時抓住狍肉,然後飛回石巖上,它用雙翅抖動了一下,好像是在表示感謝,然後才彬彬有禮地開始進食。
於掌包告訴白二爺,這鷹已與他相識多年,每次路過這裡,黑鷹都會在石崖上迎送,他也經常送給黑鷹一些山兔或野雞。白二爺無奈:“那就聽你於掌包的。”
倆人乾脆也坐了下來,喝了幾口酒,吃了些乾糧,繼續尋找山鷹。
太陽偏西,老爺倆一無所獲地返回了樺皮屯,於白氏早就燙熱了酒,又將小嬸白王氏請了過來,兩家七口給兩位老爺子接風。
一個星期過去了,老爺倆偶爾也拎回幾隻山雞、野兔、飛龍等小物件。於白氏和白王氏也都很高興,老頭子們溜硬了筋骨是目的,缺啥短啥的,讓於毛子進山就都辦齊了。
大家誰也不知於掌包的心思,就連白二爺也蒙在了鼓裡。他不願意在臘月年底實施他們的計劃。不論谷部長和範鄉長几次電話的督促,他都有他的一定之規,過一個痛快的年再說。要等到出了正月,風水才會轉向,但他心裡好像有一種預感,不祥的預感,他怕預感成為了現實,攪了兩家過大年的局。
樺皮屯高低錯落的上百盞紅燈,伴著過大年的喜慶一直亮到出了正月。二月二龍抬頭,到了這個日子,所有家的過年貨都已吃幹喝淨。只剩下了豬頭,吃完豬頭也就標誌春節過完了,過大年火爆的濃墨重彩便畫上了句號。
於掌包再也無詞可推,大年裡谷部長和範鄉長三次光顧於家,每次都備了厚禮,說是拜年,倒不如說是催辦,他們彼此心知肚明。於掌包吃完了豬頭,便火急火燎地和白二爺全副武裝地上山了。
三天的巡山探找,除了黑鷹之外,再無一根羽毛,山鷹們嚴守著自己的疆土,他們互不侵犯,履行著動物之間的信義和承諾。白士良用長輩和支書的雙重身份,命令於掌包捕殺黑鷹,別無選擇。
於掌包再一次在他熟悉的地方見到了那隻熟悉的黑鷹,黑鷹又一次落在離他最近的山岩上。於掌包的手第一次顫抖了,那杆雙筒獵槍不知怎的就是抬不起來。白士良在一旁急的直跺腳,並厲聲罵道:“老不死的,快打呀!”
鬼使神差,於掌包萬般無奈,他不知道自己怎樣扣動的扳機,“啪”的一聲槍響,聲音是那般沉悶,沒有了往日的清脆。
於掌包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有黑鷹在空曠的大腦中閃現。他看見黑鷹的眼睛充滿了困惑,不宜讓人發現的細小鼻孔突然擴張,接著就是一聲淒厲的尖叫,黑鷹傲立的山岩上騰起一片羽毛。
黑鷹突然一個打挺,斜著身子,頑強地用單翅拼命地拍打著,兩爪伸開向白士良撲來。
白士良手握的單筒獵槍驚落在山路一邊,呆傻地任憑悲劇的發生。
於掌包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空白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他猛地恢復了獵人的矯健。只見他槍筒一順,子彈飛沙般的射出,受傷的黑鷹就像失重的飛機,一頭紮在離於掌包眼前一米的地方,再無生機。它雙翅平平地舒展在雪地上,足足有一米半長,黃色的鷹眼,圓圓地的怒視著於掌包這位背信棄義的朋友。
殉獵 第六章(4)
老爺倆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癱坐在雪地裡。於掌包望著眼前死去的黑鷹,心裡一陣陣地作痛。往日裡那種獲取獵物的喜悅一掃而光。他覺得頭一陣陣地發昏,四肢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