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嶽州往東,經鄂州、黃州到江州,長江沿岸,特別是南岸的防禦空虛,天佑帝將周憚所部調駐鄂州,意圖還需要說出來嗎?
當然,在調周憚駐防鄂州之時,天佑帝還特地下旨在金陵城裡賜了一座宅子給周憚,用意則更明顯,就是要周憚將妻兒老小作為人質都送到金陵來,再去鄂州出任行營軍使。
像郭亮、高承源、李知誥、周數、陳景舟乃至鄭興玄、周元、張潛等郡王府及龍雀軍主要將吏,都在鳳翔大街附近給賜了宅子,說白了就是方便就近監視,防止再出現潛逃事件。
這件事件,對郡王府及龍雀軍的打擊,是相當嚴重的,但一直拖到元宵節,朝中都沒有討論最終的處置結論來。
事件很顯然並非郡王府低階官員潛逃那麼簡單。
敘州刺史韓道勛的請罪摺子送入金陵已經有半個月了,池州刺史韓道銘在年前就主動趕回金陵「述職」,留在金陵的韓府等候處置;而七十多歲的韓老太爺韓文煥,更是讓家人抬著病榻進京,要進宮請罪。
只是天佑帝沒有恩允韓文煥進宮,對韓道銘滯留京中也無任何表示。
這時候自然少不了有落井下石的,但偶爾有幾道參劾韓家的摺子送進宮裡,也如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一輛馬車車轍轔轔的駛入蘭亭巷,用羊角熬煮成的明角車窗,將寒風抵擋在車外,還能讓外面的光明透進來,能大致看清楚車外的景物,不得不讓人讚嘆從秋湖山匠坊傳出來的這種辦法,真是巧妙。
「父親,陛下不是已經很有培植三皇子的傾向,韓謙為何要潛逃去敘州?」
王珺穿著裘襖,臉蛋襯得越發嬌艷明麗,雖然馬車沒有停下來,但她將明角窗推開一角,看到韓家大宅的門庭此時正被數名身穿褐衣甲袍的兵卒守著,門檻上積有灰跡,顯然已經相當長的時間沒有人推開那兩扇門。
這一刻,王珺情不自禁想起兩個月前,她夜闖蘭亭巷來救殷鵬的那一幕。
雖說當時她隔著庭院,在夜色燈光遙遙看了韓謙一眼,但韓謙揮手那一瞬時的灑然似印在她的心間。
便是那一刻的印象,叫她越發難以理解韓謙的這次潛逃。
只是那一瞬的感覺難以作為理由問出口,王珺在她父親面前,也只能問在三皇子有奪嫡希望之際韓謙為何要潛逃。
「誰知道呢?」
王文謙攤手說道,他的心思再細膩,也不可能猜到女兒心裡的疑惑到底是什麼,不過,三皇子是不是曾有奪嫡的希望,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三皇子的根基還太淺了。
不過,他此時想到韓道勛、韓謙父子二人,他就沒有琢磨透過,此時多想也無益,令他發愁的,乃是臨江郡王府聲勢大受打擊,信王的機會也隨之變得更加渺茫,因為陛下那邊此時更不敢輕易去動當下的棋局。
「陛下會如何處置此事?」王珺又問道。
「又能如何處置?」王文謙攤手說道,「韓道勛、韓謙父子太過聰明,敘州在潭州以南,說不定暗中早與潭州勾結,陛下是出兵剿之,還是令潭州剿之?怎麼做都是兩難,我估計陛下沉默那麼久,等忍下這口氣,說不定會反其道而行之啊!」
「反其道而行之?」王珺疑惑的問道,「難不成還對韓家父子賞功給爵不成?」
「鞭長莫及,還能如何?」王文謙苦笑著說道。
「哦!」王珺輕輕應了一聲。
這時候馬車拐出蘭亭巷,王珺不經意間看到蘭亭巷後面的靠山臨街院子裡,門扉開啟一道縫,有個綠裳女子往這邊張望過來,訝異的叫了一聲。
王文謙扭頭看過去,那綠裳女子的頭臉已經縮了回去,門扉重新關閉起來,問女兒王珺:「你看到誰了?」
「好像是殷叔叔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