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傷害她,是他現今唯一的選擇。
只希望,以後二哥能對她好一點。
這樣想著,曹植只是靜靜撐了傘,不願打攪亭中的樂聲,悄然移步走開。
“喲,四弟怎麼也來了!你不是自幼喜好音樂嗎?為什麼在聽聞蔡夫人一曲仙樂之後還要悄悄離開呢?”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愕然抬頭,凝視對方片刻,終究還是悄然垂下了眼簾。
“二哥,蔡夫人精通樂理,子建自愧不如,故而選擇離開此地。”曹植未曾抬頭,只是輕聲回答一句:“二哥,天氣有點涼了,我又染了畏風之症,不能長久立於風雨之中,先行告辭了。”
說罷,他便垂頭欲走。
他們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亭中的幾個人聽見。
洛水心中五味雜陳,難道——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她連和他做朋友都不行了嗎?當初她因他一曲而活,如果他走了,她的生活中,又有什麼是值得留戀的?
想到這裡,心,又痛了。
原來,想要了斷一段甚至還未曾開始的感情,也是這麼難——這麼難——比她想象中要難了太多。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抬起頭來。
曹植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曹丕的拉扯下踉蹌著向風波亭走來,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只是悄然轉開雙眼。
與此同時,曹丕猜忌的目光,也開始在她身上游移不停,嘴角似乎是有一絲惱意,但他藏的太深,簡直令洛水懷疑那是自己一時眼漏。
一直默不作聲坐在一邊的曹衝,看見此等情景,也只有悄悄嘆了口氣,抬眼看看洛水的反應,又一次轉開頭去。
文姬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向曹丕和曹植行了一揖:“敢問,二位是——”
“我是曹司空的二子曹丕,這是我的四弟曹植。”曹丕的手微微鬆開,禮貌地回了文姬一禮:“早就聽說過蔡夫人樂技無雙,此刻看來,此言並非虛假。”
曹植自始至終都沒有做聲,只是低垂著頭,心中五味雜陳,幾乎是用盡了渾身定力,才控制住自己不斷脫韁的目光。
洛水心中有些慌,連忙用一聲乾咳掩飾。她再不敢看向曹植,只能緊緊盯著自己的手,許久都不曾說話。
一曲為相思(下篇)
她的退讓與逃避,顯然不能令在座的某個人滿意。洛水剛想縮回自己的殼裡,便聽見曹丕略帶一些試探意味的問話:
“聽說愛妻擅吹豎篴,又從子建那裡拿到了一支。剛好有蔡夫人這等懂樂之人在側,不如——你就在這亭中為我們吹上一曲,如何?”
洛水微微一怔,右手探入衣袖之中,撫摸著紫竹光潔的表面。
“子建是我們兄弟中唯一一個會吹豎篴的,得他相贈珍愛之物,愛妻之能想必是趕超於他,為何要做這般表情呢?”曹丕顯然不願讓她如意,繼續逼問道。
洛水咬咬牙,還是從袖中取出豎篴:“如果夫君願聽,妾身自然奉陪。”
說罷,她想都不想便吹出了一陣曲調,又不敢輕易造次,只好將方才文姬吹出的《胡笳十八拍》全部搬到了豎篴上。
還好,多虧了這具身體的超強記憶力,她僅聽過一遍的曲調,便能夠吹的絲毫不差。一曲終了,不僅是曹丕目瞪口呆,一邊的文姬也微微點頭,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甄夫人精通樂理,昭姬佩服。”幾句話過後,文姬明顯察覺到洛水的侷促,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加言語。
“哦,對了,蔡先生的焦尾古琴不是在子建那裡嗎?在我們府裡,唯一能與愛妻琴技抗衡的大概只有你了,不如你們兩個合奏一曲,如何?”曹丕看見洛水的躲閃與退讓,卻顯然不願讓她如意,而是愈加的咄咄逼人。
洛水聞言,只能從嘴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