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不少猜想來?
怎麼辦——怎麼辦?雖說她是真心希望隨他一同離去,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正確的時間啊!
洛水想到此處,不由得微微嘆息一聲,突然明白了曹植不願離去的緣由。
她可以放手離去,而他,卻情願留下為她料理好那所有未曾完結的事情。
她緩緩閉上眼睛,心中迴盪的情緒,似喜似憂。
說到底,還是她虧欠他。
不知怔怔的走了多久,洛水忽聽一陣極輕極雅的豎篴音調,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難道這裡還有什麼人會吹豎篴嗎?
忽然想起曹丕的話——“子建是我們兄弟之中唯一一個會吹豎篴的”
難道,是他——是他吹的嗎?
洛水四下看看,自己竟已走到了水邊,正對著那歷史上極為著名的赤壁。今夜潮聲並不大,是以,整個世界之中,彷彿就只剩了這一曲樂音。
他吹的,正是她無比熟悉的那一首無名禪曲。只不過,原本足以凝神的和緩音調,此刻卻飽含了深徹入骨的思念,還有——一絲淡淡的悲悽與無奈。
恐怕——她今生都忘不了這個人了吧!
她本就是一縷遊魂,他以一曲琴音撫慰她的寂寞,也讓她再也忘不了這首曲調。
亂世之中,女子命如浮萍,她隱藏在倔強外表下,那一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這一切,只有他看懂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等待著她,安慰著她——卻又如此決絕的轉身離去……
或許,在那首琴音響起的剎那,便是生世的劫罷!
臉頰有些微涼,她怔怔的伸手去摸,滿手的淚。
抬起頭,便是他靜坐撫琴的身影。
凜冽的風吹動他的白色狐裘,裼衣獵獵飄起,整個人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立刻便要在風中飄然遠去。
他的琴音,每一彈,都如同重錘一般撞擊她的心。
洛水靜靜聽了一會兒,總算忍不住哭出聲來,卻又忙不迭的用手捂住嘴,不願讓他發現自己的形跡。
不曾想他的琴音微微一頓,立刻停止,同時,他溫和的聲音便悄然傳來。
“出來吧。”
他竟知道是她?
洛水心中一詫,還是抹乾淨眼淚走出來,靜靜凝視他的眼。
清冷的月光灑遍河岸,料峭的礁石攏在月光之中,凜冽如鬼。
此時,曹植已站起身來,臉龐如白玉雕就,月光下,周身的白狐裘卻彷彿沾染了那清冷的光芒一般,遺世而獨立。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子建,謝謝你,謝謝你——”看見他溫和中隱含了灼熱的目光,她的心理防線終究全盤崩潰,猛然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
似乎是沒有料到她的猛然親近,曹植的身子微微一僵,少頃,卻還是溫柔的將她環在懷中,任由她哭得全身顫抖。
“不用謝我,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郭夫人和兩個孩子,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放心的去吧!”等到她哭聲稍止,曹植方才輕輕說了一句,小心的為她拭去眼角淚花。
洛水看見他格外專注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甜,忽然用力擠出一絲笑容。
“放心,以後甄洛這個名字便不會存在,有的,只是一位走遍大江南北,以行醫救人為終身之任的江湖郎中。”
曹植靜靜凝視她的眼,嘴角緩緩揚起一絲微笑。
那樣的神色,似喜悅,似祝福,又似——羨慕!
“其實……這也是我的夢想!”
洛水聞言,只是粲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赤壁波光隱隱,月華如銀子,灑滿整個江山。
漢江岸邊,一塊突出的礁石上,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