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伸手去摸大叔活潑抖動的鬍子,卻從窗邊看見幾輛載煤馬車,顛呀顛的駛入校園,在學樓前停下。
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她收回要摸鬍子的手,整個人探出窗去,看工人們從馬車上跳下,開始搬運煤炭。
寒冬慢慢過去,校園裡越來越少見這些送煤炭的大量馬車,之前幾乎幾日就能見上他們一次。
這些搬重物的男丁是附近少見的壯年人口,少數沒被點名徵召的幸運兒。
在冬日裡那些工人送來煤炭時,維拉總喜歡在窗邊遠遠看他們,看他們吐著白煙,吃力將袋袋煤炭搬往餐廳廚房、管家館或者教學樓層。
這些人,總讓她想起自己在殘耳軍團的匱乏生活,想起往日的同伴們。
可以看出進入校園前,工人都被勒令要好好清理自己,因為他們出現在校園裡時,除了搬運時沾上的煤灰,總是整齊乾淨,不油膩打結的頭髮就能看出,沒有異味的衣物也是。
即使在一般貴族眼中,這些人還是骯髒不堪就是了。
維拉撐著下巴,望著他們,陷入回憶。
看著互相吆喝笑鬧的煤炭搬運工們,有時,她會很想回到往日的軍團生活,回到班傑明與單純的童年。
自從有了夢師待遇,維拉有了大量零用金,想吃什麼想買什麼都不愁,想學什麼,也有護衛一對一教學,帝國送來的夢師精緻啟蒙玩具與書籍,更是塞了好幾個房間。
她什麼都有了,有夥伴有教師有夏佐,維拉卻依舊覺得她的世界變的很不一樣。
在自己與他人之間,出現了條深不見底的線。
因為她是夢師,大家都讓著她,什麼都是特殊待遇。就連曾經對吉兒犯下的那樁罪行,大家也都避而不談,甚至好像不在乎一般。
可是維拉卻覺得,大家這樣與她保持若隱若現距離,是因為他們看清了她。
他們發現了她怪物一般的醜惡本質。
維拉知道,其實自己一直是嫉妒吉兒的。
吉兒的存在是如此美好,鵝黃色的柔軟髮絲與粉色雙唇,一個抬眸凝視,就可以將人吸進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裡。
吉兒也常讓維拉想起凱里,只因為這兩人不是普通的相像。
吉兒與凱里,一樣的髮色與眸色,形似的五官,卻將男性與女性各自的特色與動人之處,表現的淋漓盡致,英氣換髮或柔美讓人憐愛,讓人移不開目光。
維拉與凱里一同在校園中遇見吉兒時,凱里的目光總是離不開吉兒,一種入骨入膸的關切,那跟自己擁有的關心不一樣,凱里絕對不會在畢業後便與吉兒各奔東西。
馬可仕也是,目光總不自覺得去搜尋吉兒,然後吉兒一招手,就起身,晃悠到她身邊。
也許自己會這樣憎惡吉兒,都只是因為嫉妒而已。
凱里與馬可仕,這兩人對於維拉的重要程度,非比尋常,但那個她最憎惡的吉兒,竟在兩人心中站穩了第一順位,讓他們一見到吉兒,就將她遠遠拋下。
這種感覺,讓維拉想起母國街上那些流浪兒。
他們聽見教堂中的美好歌聲總被吸引,情不自禁去聆聽,然後羨慕那些參加禮拜的幸福家庭。
明明痴痴的看,卻還要假裝不屑嗤之以鼻。
維拉與班傑明不是流浪兒,卻也是艶慕的一員,他們甚至掐緊時機,去偷搶那些富商孩子珍視的玩具與食物。
他們都覺得,既然那些孩子都擁有父母的懷抱與愛情,遭到這麼一點磨難是很公平的吧?
畢竟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手中搶奪而來的玩具,還有空虛。
維拉羨慕吉兒擁有凱里絕對的愛情,羨慕他們的血緣牽絆,艶慕她曾救下馬可仕,擁有馬可仕不離不棄的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