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臺就拿著河南郡的豪強大戶開刀。
今年冬天,隔壁的陽武縣中的曹家,就被這位郅郡守給殺全家了。
更恐怖的是。連家奴,也有許多被直接殺了。
其中就有著任戊的孃舅……
“真是可憐啦……”想著自己的孃舅。甚至連堂都沒上,直接就被郡兵砍了腦袋。屍體丟到亂葬崗裡的下場,任戊就砸吧了一下嘴巴。
須臾的功夫,那數十騎甲兵,就已經來到了任戊面前的馳道。
許是見到了人和村莊,那些騎兵開始下馬。
一個鐵塔一樣的漢子,穿著一席絳服,手持著一根好像是用竹子製成的長棍,棍子上面有著三重的長犛,徑直朝著任戊的方向走來。
正在耕作的家奴與佃戶。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任戊的身子,卻忍不住打起了擺子。
“這是旄節……”任戊的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持節者,天子使也!
節犛所至……如朕親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任戊立刻就跪下來,爬著前進,來到那田埂前,在田間地頭的無數佃農、家奴的注視下,磕頭道:“粗鄙小人戊,頓首百拜。恭迎天使!”
這話一出,頓時就像一顆炸彈,落進了平靜的湖面之中。
無數腳上帶著鐐銬,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農民,立刻全部跪在田間。
天使啊!
許多人這輩子都沒見過縣令,更別說是天使了。
立刻全部安安靜靜的跪在原地。連動彈都不敢。
持著節犛,站在高處的那個鐵塔一樣的天使。看了看田間的情況,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造孽啊……”目光從田間的那些戴著鐐銬的農奴身上巡視一遍後。天使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隨即對著左右下令:“來人,去,給我解開所有百姓腳上的鐐銬!”
這人,自然就是奉詔前來河南郡‘處理’宣曲任氏的王溫舒了。
作為前遊俠與前亭長。
王溫舒本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人間的醜惡與骯髒。
但在這裡,在這河南郡的這個不知名的小地方,王溫舒發現,他還是太年輕了。
在關中,也有奴婢,也有家僕,也有家生子。
這些被自己的親人或者自己賣給了貴人和地主豪強為奴的人,沒有人身自由,沒有人權,甚至不受法律保護,就是死了,官府也懶得過問。
但關中終究是關中。
就是頂級的列侯,也不敢做的太過。
奴婢們打罵可以,打死也可以。
但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驅使著他們在田間勞作,為了怕他們逃跑,還給他們帶上鐐銬。
而且一個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許多人甚至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在考舉之時,王溫舒曾經聽關東那邊計程車子談過,關東有些地方一個成年男子,明碼標價,就是一萬錢。
當地一頭牛都能賣四千錢呢!
一個人,竟只值兩頭半牛!
王溫舒起初還以為是人家吹牛逼!
畢竟,在漢室,法律雖然准許蓄奴,但是受到爵位限制以及奴婢們高達五倍的算賦限制,一般在關中,大戶人家蓄奴,男奴都是作為親信心腹狗腿子以及車伕、家丁使用,待遇談不上有多麼好,但比流離失所,餓死街頭強多了。
某些混的好,甚至日子不比尋常小地主差。
但在這河南郡,在這宣曲縣。
眼前所見,讓王溫舒真是大開眼界。
天下烏鴉不是一般黑!
而是一黑更比一黑深!
這宣曲縣,居然堂而皇之的,讓著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