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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早一怔,回頭看他一眼,見他已是放開了自己的衣袖,正抬眼瞧著自己,眼裡竟有些殷殷期盼的樣子,心中一軟,那一聲“不”字竟硬是說不出口。
楊昊見顧早停了下來,面上終是露出了微微的喜色,勾了條凳子讓她坐了下來,這才翻起了兩個茶盞,倒了兩杯茶水出來,一杯讓到了顧早面前,自己也端了杯喝了一口。
那茶水剛入口,便疑惑地看向了顧早道:“喝著竟是有些不同。”
顧早一頓,這才想了起來時人喝茶,便是那散茶也都是習慣在鼎裡煎煮熟了才喝的,她剛才卻是一時大意,煮了水之後沸水沖泡出來。想那廟裡的茶葉也只是普通貨色,喝起來感覺不慣也是正常,便略略笑了下道:“我從前偶爾聽人提過些煮茶之法,湯欲嫩而不欲老,因湯嫩了茶味才甘,湯老則過苦。所以自己方才胡亂照了煮的,你若不慣,我再拿去煮熟了。”
楊昊哪裡捨得讓她又跑了去煮茶,再喝了一口,便點頭道:“味道確是不錯,有些泛甘,你那法子也是可以的。”
顧早自己也喝了一口,想是因了茶葉的緣故,入口澀次,哪裡有半分他說的那泛甘,知他不過是隨口胡謅罷了,看向一微微一笑。
楊昊剛才都在瞧著顧早喝茶的樣子,此刻見她望向了自己,一時竟是有些慌亂,找了個話頭便說道:“方才你煮的那蘑菇湯,吃著味道鮮美的很。”
顧早想起他剛才在廚間裡還嫌自己的菜煮得鹹了討了茶水喝,此時卻是已經改口稱讚味道好,也不點破他只是笑道:“菇類味道本就鮮美。我從前的祖母信佛,每逢殺生日都是在庵裡過的。我記得小時跟她過去的時候,素席上總有一道香蕈餃子。香蕈湯一大碗先上桌,素餡餃子油炸至酥脆傾入湯中,嗤啦一聲,香蕈香氣便是四溢,味道奇特,聞著卻叫人直流口水,我那時每年纏著要跟祖母過去,很大緣由都是為了這一碗的香蕈餃子呢。”
楊昊瞧她說話之間,面上帶了回憶般的笑意,眼底裡流出一片溫柔之色,早瞧得呆了。顧早卻是以為他聽得入迷,一時那過去的記憶便是不絕而來,便笑著又道:“這香蕈又名冬菇,在我瞧來應是菇類裡最美味的了。我小時祖母曾砍過一棵椴樹用它生髮冬菇,竟是不停地生長。祖母採了下來,以茶葉炒了,鮮嫩腴美,不可名狀;或者用幾片臘肉炒,味道就更香了;又或是再來一碗青菜湯,一碟辣腐乳,我一會兒就能吃下兩碗子的紅米飯呢。只是說起味道奇特來卻當屬一種叫乾巴菌的了,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個被踩破的馬蜂窩,顏色像半乾的牛糞,當中還夾雜了許多松毛、草莖,擇起來很費事,便是擇出來也是沒有成片的,只是像螃蟹小腿肉粗細的絲絲條條,洗淨後與肥瘦相間的豬肉青椒同炒,入口細嚼,保管你半日裡說不出話來,那味道,竟是有陳年火腿的香味,有浸白魚鯗的香味,蘇州風雞的香味,南京鴨珍肝的香味,還有松毛那清香的氣味。只是祖母去世後,我便再也沒有吃過這至美的味道了……”
顧早說得興起,一時竟是滔滔不絕,直到了最後想起自己從前的祖母,這才黯然住了口。
那楊昊早是聽得如痴如醉,只望著顧早不語。顧早驚覺自己竟是對著面前這人說了這許多的話,這些便是前世裡她也從未對人言及過的,一時有些恍然。也只是呆呆的著瞧著面前桌上的那一盞如豆燈火,映出了茶壺口仍飄散出的陣陣餘煙。
屋子裡一下子靜默了下來,耳邊似乎聽到了窗外的飛雪灑在竹林裡的簌簌響聲,淅瀝蕭蕭,連翩瑟瑟,這聲韻入了耳朵,竟也是悠然一片。
突地山窗之外又似刮過了一陣急風,隨之便是清脆的喀拉一聲,想是那竹枝本就承受了厚雪的覆蓋,哪裡還禁得住狂風摧折,便是如此斷了下去。
那聲響在這寒夜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