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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笑了下道:“二姐,我知你終還是信我不過。只是我卻想跟你講吓我心中所想。我的父親,便是這府中已過世的老公爺,他自大中祥符年間便官至樞密使了,在朝堂之上是位高權重,只是那後院的家中卻是沒得過一刻安寧。我母親是他早年所娶的正室,先後育了我兄長和我。只是除了她,我那父親光家中便有六七位姨娘侍妾的。我自小在府中長大,日日裡見的便是我娘和那些個姨娘妾室們明爭暗鬥,這許多年,那些女人換了不知多少茬的面孔,我母親也是沒一日裡安耽過。我那些庶出的兄弟,一個個的最後不是意外便是早亡,便是我,小時也曾被人推下園中的池塘,險些喪命。後來我父親過世,這府中才終是稍稍消停了下來,只是沒幾年,待我兄長院子也添了一堆姨娘侍妾後,便又開始折騰了。所以我只願長居在京,十幾歲便跟了個信靠的府中老人到了廣州出海營商,去了大食、古邏、闍婆、占城、勃泥、麻逸,以金銀絲帛瓷器市香藥、犀象、珊瑚、琥珀、珠琲、玳瑁、瑪瑙、蘇木。我在外面,這氣才會覺得透得順些,去過的地方多了,我便更是暗自下過決心,此生要麼部娶,若是娶了,便一定要是個能與我同心到老的女子,我也必會敬她愛她,不教她似我母親那般只得將一生光陰費在後院的爭鬥之中,更不會叫我的骨血子嗣因了女人間的爭鬥而無端喪命……”

顧早萬萬沒有想到此時竟然還能聽到有男子說只想與一個女子同心到老,不禁亦是微微地有些動容,忍不住細細瞧著他的眼睛。

楊昊對上了她的目光,又柔聲道:“二姐,我知你心中所慮,你是怕我母親會因了你的身份橫加阻攔嗎?你自放心,我若對她稟明瞭心意,此生非你部娶,她再是不喜,也終是會應了的,你若不願住在府上嫌氣悶,我便帶了你一道去了淮揚廣州,那裡都有我置下的產業,你若願意,我也可以帶你出海去那異域之地遊玩,你覺得可好?”

顧早微微搖了下頭,嘆了口氣,似是說給他聽,又似是自言自語道:“我這身份,我自己並無任何輕視,只是在旁人眼中,便是一生抹消不去的汙點。你母親便是拗不過最後應了,那又如何?她年事已高,我進了你家門為妻,卻拐了你不侍奉在她跟前,那便是大不孝,便是到了官府面前也是沒理。我若日日侍奉在她跟前,我須小意求好,她亦見我如鯁在喉,連你夾在中間也是為難,最後鬧得大家都不痛快。到了那時,再濃的情只怕最後也會成了雞肋,到了那時,你我又該如何?我如今自己一人,雖沒有大富大貴,卻是憑了自己的手賺飯吃,隨心所欲,不知有多快活。二爺,你若是我,你會如何選擇?”

楊昊越是聽她講吓去,那臉色便越發難看起來,到了最後,已是沉得如那裹了風雪的夜色了,猛地逼近靠了過去,沉聲問道:“你便不能為了我而入我家門嗎?”

他的臉逼得很近,近得顧早都能感受到他撲面而來的呼吸的氣息。

顧早睜大了眼睛,與他對視片刻,終是輕嘆了口氣道:“二爺,只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我便是隻為自己著想的人,受不起你這樣的心意。”

楊昊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雙手鉗住了她的肩膀。

“我不信你的話,你對柳棗也是如此重情,當真對我就沒有半分情意嗎?”他死死地盯著她,“若是真得了你這一句話,我便就此撒手,再也不會來煩擾你了。”

顧早深深吸了口氣,對上了他黑得似是要化為夜色般的眼睛,咬著牙,一字一字道:“二爺,我顧二姐感激你今日對柳棗的救命之恩,我也感激你對我的一番錯愛,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想頭了。二爺並非我的良人,我也並非二爺的佳人,只求今後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再也不用牽扯不清。”

她的肩膀驟然感到了一陣劇痛,似是要被一陣大力掐碎似地疼痛,只得強忍住了才沒有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