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個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甚是清麗,只是身上的那件粉綠夾襖,應是經年洗穿的緣故,看起來顏色已是褪盡了。
那小姑娘說著,便用手推著她身邊站立的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口中只是催促道:“阿武,快去請了胡郎中來!”
那被稱為阿武的男孩眼裡含淚,似是有些驚懼,看了一眼那猶在嚎啕的婦人,抬腳欲走。
剛剛還在大哭的那婦人此刻卻早已是一蹦三尺高,拉著那小姑娘劈頭便是一陣罵:“那賣來的二十貫錢,早就被你那個殺千刀的死鬼爹拿去揚州城裡快活掉了,我就連個油末星子也沒見到,今日怎又怪到了我的頭上?二孃給了城裡李官人做妾,那也是穿金戴銀,村裡誰能比得上她吃香喝辣?要怪也是怪她命硬,剋死了官人,還豬油蒙了心竟去勾引那正頭娘子的公子,到頭來被扒了衣服趕了出來!沒被那正頭娘子倒提了腳賣到城裡窯子裡去,就已是她命好了,你個蹄子,攛掇你弟弟請郎中來,你道你老子娘整日在田地裡牛耕,手裡還有銀錢啊?二姐都死透了,還是趁早尋思著怎麼發喪的好……哎呦,二姐,我白白給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好處半分你沒提攜著你老子娘,反倒是翹在了家中,哎呦,我的二姐,我的肉啊……”
婦人罵著,也不管泥地腌臢,已是一屁股坐了下去,拍著自己的大腿,高一聲低一聲地繼續叫喚個不停。
那小姑娘被她這樣一番責罵,眼裡也已是淚光瑩然,卻是強忍住緊緊咬了牙齒,不吭一聲。
顧早終於漸漸有些明白了,感情自己也是趕上了穿越的大潮到了這裡。她斜眼看見了地上的一堆粗麻繩,感覺喉嚨間的疼痛,想必這個正主,剛剛是上吊死的。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爬起來,阿武已是指著她,驚喜地大叫了起來:“娘,三姐,二姐沒死,我剛才看見她眼皮子在動!”
那孩子話音剛落,小姑娘便立刻撲了過來,探手到了顧早的鼻端,那婦人也不哭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一把搡了小姑娘,便使勁拍打著顧早的臉。
顧早吃痛,又覺得那婦人手上還沾有剛剛擤鼻涕時的殘留,急急忙忙睜開了眼,坐了起來。
那婦人呆立半晌,這才破涕為笑,很快卻又指著顧早的鼻子大罵了起來:“你個蹄子,丟了名聲回到家中,也不仔細想著怎麼營生,卻是每日裡哭著個臉,挑擔不行,提水不動,今日裡還鬧了抹脖子上吊,害得你老子娘連鋤頭都沒拾掇就從田頭趕了回來,那鋤頭要是被人偷去,看我回來不揭了你的皮!”一邊罵著,一邊已是急匆匆要往外趕了。
顧早只是低著頭由她罵,見她終於轉身出了門,到了院子裡,氣哄哄驅趕散了正圍過來看熱鬧的人,這才抬頭,對著邊上正歡喜地看著自己的三姐和阿武笑了一下。
她環顧了下四周,這是個青磚黃泥的農舍,前面一個院子,種了幾畦菘菜和蔥韭,邊上搭了個豬圈,裡面正哼著兩頭白皮黑斑豬,一間堂屋,轉過去是廚房,然後就是三間臥房了,估計自己和這個小姑娘一間,阿武一間,然後那潑辣婦人,也就是自己的娘單獨一間了。看屋裡的擺設,應該是個破落的農戶。
沒過一會,顧早就從小姑娘嘴裡把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原來這家男主人顧二,也就是自己的爹,去年得了急病死了,家中母親方氏,生了三女一兒,顧大姐早就嫁了人,前幾年就隨了夫家遷到了東京,好幾年沒訊息往來了,二姐,就是自己,兩年前十六歲的時候被賣給城裡的一個富戶李官人做妾,不想年前那官人死了,便被李家正頭娘子藉口她勾引自己兒子,一頓亂棒給趕了出來,誰想回家幾天便上吊了。
“二姐,娘一人耕了五畝田地,也是辛苦,見你如此被趕了出來,一時性起罵你幾句,你忍忍便是,何苦要想不開呢?”
三姐望著顧早,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