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下,偏跟他對著幹:“我就要坐。”
宇文衝鋒懶得理他。
陸陸續續有人進放映廳,有些吵吵嚷嚷的,宇文閉目養神,耳邊,謝蕩毫無預兆地說了句正經話:“宇文,如果可以,別喜歡笙笙了。”
一輩子那麼長呢。
宇文衝鋒沒睜眼,滿不在乎似的,雲淡風輕地回了他句:“如果可以的話。”
謝蕩哼:“我見過的人裡,你是最蠢的。”
這傢伙,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死不悔改,認真又慫。
宇文衝鋒掀了掀眼皮,動動肩膀,一腳踹過去:“我見過的人裡,你是最欠揍的。”
謝蕩難得生出的幾分多愁善感,被他一腳踹了個煙消雲散,徹底炸毛了:“媽的,老子今天穿白色,你還踢我!”
他再補上一腳:“讓你別坐我旁邊的。”
西裝褲上多了兩個腳印的謝蕩:“……”
割袍斷義吧,這兄弟,他不想要了。
窗外滿街霓虹,今晚的一輪月很圓,休息室裡沒開燈,姜九笙走到床邊,輕聲喚:“時瑾。”
“嗯?”時瑾睜開眼,目光有點惺忪,因為藥物作用,他困頓得很,喉嚨發緊,“笙笙。”
姜九笙很小聲:“電影要開始了,要看嗎?”
時瑾掀開被子坐起來:“你演的,要看。”
九點半,電影首映。
第一次公開放映,除了製片方、投資方,以及一些專業的電影人,剩下的便是粉絲和各地的影迷。
《帝后》時長一百零五分鐘,從八十九分鐘開始,放映廳裡便能聽到一陣一陣的抽泣聲。
那是炎泓帝與定西將軍的最後一場戲,是死別。
當時西涼聯盟燕國,兵臨大楚城下,步步緊逼至戰事要地,定西將軍戰敗不知所蹤,炎泓帝容歷親征堯關,十萬楚將鎮守城池。
城下,西涼的萬光將軍在挑釁:“炎泓帝,”他坐在馬上,衝著烽火臺上高喊,“看看,這是誰?”
兩名將士,押著俘虜往前。
烽火硝煙迷了人眼,視線模模糊糊,容歷站在城上,藉著烽火臺的光,看清了那張臉,她滿臉血汙,亂了頭髮。
是大楚的定西將軍,是他的阿禾。
他下意識往前走,被城牆冰冷的磚擋住了路,瞳孔猩紅:“萬光,你要敢動她一根汗毛,”他一字一頓,“朕,屠你滿門。”
萬光將大刀扛在肩上:“不動她也行,開城門。”
永安侯秦弼立馬上前:“陛下,不可!”字字沉重,秦弼勸道,“堯關城裡,十萬百姓還沒有撤退,戰事要地一旦失守,大楚的半壁江山,危矣。”
容曆始終看著城下,看著他的阿禾孤立無援地站在千軍萬馬前:“不開城門,阿禾怎麼辦?”
風鼓鼓吹動,大楚的軍旗呼呼作響,漫天狼煙遮了星辰,昏昏暗暗裡,永安侯的嗓音擲地有聲。
“定西將軍府一門忠烈,少將軍就算,”他哽住了喉,“就算犧牲——”
鏗!
容歷拔了劍,直指永安侯,他一國之君,近乎咆哮:“朕心愛的女子,憑什麼要犧牲,她是朕的皇后,你們誰的命,值得讓她去換。”
永安侯高喊:“陛下!”
容曆命令:“開城門。”
可卻無一人敢去開城門。
堯關有多重要,便是最底層的將士也清楚,這一開,大楚的半壁江山恐怕難保,城內千千萬萬的子民,也必死無疑。
他們的帝君卻在喊:“給朕開城門!”
九五之尊,終究是敗給了一個女子,一個為他守國守家的女子。
她在城下,喊了一聲:“容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