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珺低頭行了一禮,“雪珺這便去浮觴了。”說完,她端起桃花燈中的酒觴走向上游。
在放觴的那一瞬間,凌雪珺突然想到前世玩這曲水流觴時,自己總希望這觴能停到顧騫面前,可沒有一回能如願。只是這一回,她心中已無此願,停在誰跟前,都隨緣吧!這般一想,她手下微微一用力,將桃花燈推了出去。桃花燈在溪流中心打了個旋,便順水而下。
因為心中無所願,放手之後,她也沒再看那觴流向何處,便往回走去。走到半道,便聽到眾人一陣騷動,想是那酒觴已經停下了。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誰得自己的酒觴,便駐足在溪邊,往下游看去。突然,她身子一僵。
顧騫正伸手將觴從浮在河中的桃花燈中取出,唇邊隱隱笑意淺現。
凌雪珺呆了片刻,一時人有些發懵。這是怎麼回事?前世千方百計想把酒觴浮到他跟前,卻不能如願,怎麼這一回隨意一放,那酒便到了他跟前?
“六郎,你被凌姑娘浮的酒觴選中了。”李晃大笑道,“快快賦詩來!”
“是,王爺。”顧騫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凌雪珺趕緊回過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沒多時,顧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聽到這詩,凌雪珺心尖一顫。她抬起眼,望向顧騫。只見他一襲白衣,芝蘭玉樹一般,就算是站在皇子李晃身邊,他也是最耀眼的。看著他,她似乎又想起了前世新婚之初,兩人也曾攜手賞花,畫眉添妝,似乎也曾甜蜜過。說要忘記,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早已刻骨銘心,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想到這裡,她心底不禁一嘆。
“好一個淺深,好一個深淺!”李晃拍手叫好道,“這兩個字用得極妙。”
“多謝王爺。”顧騫拱手道。
“不過我聽你這詩,前兩句似乎說的是一女子,後面兩句怎麼卻有些悲涼。”李晃笑道,“你小小年紀,親都未定親,哪來這麼多的愁緒?”
顧騫頓了頓,沉聲說道:“回王爺,騫只是隨興所作,並無他意。”
“是嗎?”李晃看了顧騫一眼,見他低頭不語,他微微一笑,說道:“那你浮觴去吧。”
“是。”顧騫拿起酒觴,往上游走去,一抬頭,看見看見凌雪珺站在對岸呆呆地望著自己。
他人一下便怔住。他從凌雪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兩人的目光剛一糾纏住,凌雪珺便低下頭來,避開他的目光,趕緊走回去,坐到了羅吟霜的旁邊。
他定了定神,也轉過眼,抬起腳往前走去。
走到溪流上端,他抬起眼,向下望去。凌雪珺紅色的衣裙隱隱在眼中。
他知道,凌雪珺心中之人,是羅霖,並不是他顧騫。那他是不是該放手,讓她追尋自己所愛?可是,一想到要將她交到另一個男子手中,他心中卻有些不甘心。
他將酒觴放到桃花燈中,然後將燈浮在溪流中,在鬆手的那一剎,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顧騫,最後賭一把,如果這酒觴能夠浮到她身邊停下,那說明你們還是緣的,死也不要放棄她。他咬了咬牙,一鬆手,讓那決定他命運的酒觴順著溪流往下而去。
看著酒觴越飄越遠,他心裡突然恐慌起來。他怕,那酒觴不會停在她身邊,那他是不是要放棄她了?他有些不敢看,咬著唇,將臉轉過一邊。突然,他想到先前許願時,好像自己之前並沒有說酒觴不在她身邊,就要放棄她。
正在這時,溪渠兩邊突然鬨鬧起來。
他知道,酒觴停住了。他的心猛然一縮,隨即在心中默唸道,老天爺,求你,一定要讓那酒觴停在她的身邊。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