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轉過身與他一起往主屋走,淡道,“都睡著了。”
齊君昀進去暖閣,一進去,就看到了炕上睡著的妻子,還有擠在炕角的一個大包裹。
他上前看了看炕角,見兒女們擠在一個被窩裡相互抱著,臉蛋睡得紅撲撲的,他勾了勾嘴角,把搭在他們身上的羊毛毯攏高了些,就走到了她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揮退了下人,朝母親道,“您也過來坐罷,跟孩子說說話。”
“誒。”
“大夫怎麼說?”齊君昀淡問,把手碰上了她的臉。
她的臉有點冷。
齊君昀他想自己這一路在外頭凍久了,久得手都僵了,方才覺得她的臉是冷的,他朝嘴裡合了口氣,搓了搓手,搓久了覺得有絲熱氣,又去碰她的臉。
“娘?”他轉著頭,問沒有出聲母親。
“說是過幾天就好了。”齊容氏淡淡地道。
“嗯……”齊君易碰上她依舊微涼的臉,在怔了一下後,他慢慢把手伸向了她的鼻間。
久久,她的鼻孔都是涼的。
他抬起眼,此時他那雙黑得近乎透明的眼看上了妻子那白如薄紙的臉,爾後,他轉過頭,看向他的母親,很是困惑地問,“小姑娘死了?”
齊容氏沒有出聲,也沒有表情,只是這時候,眼淚從她的眼角不停地往下滴落,一串接一串,一行復一行。
第197章
“死了?”齊君昀起了身,怕髒了她,把身上沾血的披風解下,低下頭拿唇碰了碰她雪白的唇。
隨後他起了身,扶著邊榻坐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唇是白的,但還是有著熱氣的,他碰得出來。
人沒死。
齊君昀碰了碰手,低頭看了看。
他有好幾天沒碰水了,手極髒,但他現在也不想去洗,只想坐一會,好好地在有母親有妻兒的地方坐一會。
“她的嘴唇以前都是鮮紅的……”齊君昀回頭看了眼她,回頭看向母親,見她滿臉的淚,也是一怔,隨後,他從懷裡抽出他家小姑娘為他繡的帕子,給母親拭了臉,溫和地道,“別哭,她會沒事的。”
說罷,他頓了頓,安慰母親,也安慰自己,“真的會沒事的,她舍不下這一切的,就是捨得我,也捨不得孩子,她弟弟們還都沒回來。”
齊君昀說罷,看著母親不停掉著的眼淚,那混鈍近乎麻木的心就像被開啟了個缺口,他的心漸漸地,密密麻麻地疼痛了起來。
他回頭看著臉孔白得就像外面的雪一樣的妻子,又喃喃了地道了一句,“她的本嘴是紅的。”
現在這樣子,真是刺他的眼極了。
“她……她……”齊容氏別過臉,眼淚擦了又擦,還是不斷,她乾脆起了身,快步走出了門去。
她想跟兒子說,兒媳婦是真的會沒事的,可她看著兒子那看似淡定卻執拗的神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真要是沒了,他會受不了的。
“阿父……”祖母走後,一直閉著眼睛的長孫公子悄悄地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齊君昀偏頭看向他,看了好一會,才看到他的兒子站在那個地方,就站在他妻子的腳旁邊,他溫和地翹了翹嘴角,站起身來去抱了他,不忘把他放在一旁的小披風裹到了他身上,把他抱了過來坐下。
“我聽齊封說,這幾日是你在幫著祖母當家?”齊君昀把兒子的小腳也裹進披風裡,低頭看著那張肖似他的小臉淡道。
“嗯。”
“做得很好。”
“嗯。”齊璞靠著他的胸膛,許久,他啞著嗓子問他的父親,“阿父,這就是你所說的天有不則風雲嗎?”
“嗯,是。”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