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遊說,「宋安待師尊不好。」
宋安與他交惡,以至於此人要搶走子游。
楚慎行雖力竭,但此刻,他依然與宋安相對,而宋安也並未直接對他出手。
楚慎行想到此處,冷笑:「你說我是魔修,我就是了?」
宋安憐憫地看他,似乎認為,楚慎行不過垂死掙扎。
他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現一面水鏡。而水鏡之中,正是莫浪愁血癮發作、摸入牢獄之中,將某個死囚開膛破肚的畫面。
宋安道:「從前我與趙真人一同下山,曾在回蹤陣中看過這樣一幕。誰曾想,此番聽聞我徒兒受傷,我趕來此地,便見到當初的魔修。」
這是說莫浪愁。
隨著宋安的話,一行歸元弟子,包括江且歌,都露出不忍卒讀的面色。
而宋安微微笑一下,似篤定,楚慎行不能從自己手中逃脫。
他問楚慎行:「此女是魔修,而你又是此女的『師兄』,這樣說來,我說你是魔修,莫非還冤枉你不成?」
楚慎行心道:冤枉……不冤枉的,倒是不好說。
但顯而易見,宋安似乎沒辦法拿出像是他對付莫浪愁時一樣有利的證據。
所以楚慎行面色依然平靜,反問:「她叫我幾句師兄,我便真與她同出一門了?你既是歸元真人,總該多講些證據。」
聽到楚慎行這話,江且歌猶豫一下,竟也開口,低聲道:「宋真人,晚輩是儒風寺北長老門下首徒,與這楚……楚慎行也有些交情。他是曾與我說起過,這女魔頭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只是隨意稱一句『師兄』、『師妹』,卻並非真正……」
楚慎行心中略有動容。
但宋安卻並不聽江且歌這一番話。他抬手,攔住江且歌,一樣攔住後面欲言又止的白皎等人。
宋安淡淡道:「江小友年紀尚輕,恐怕並不知曉,這些魔頭有多陰險狡猾。」
語畢,他直接動手。
楚慎行此前消耗太大,又有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在。此前,他對付幾個築基弟子,若砍瓜切菜。如今,宋安對上他,一樣易如反掌。幾招下去,就將楚慎行擒下。
鐵索穿胸而過。
宋安似乎笑了下,緩緩說:「我倒是要謝你一句,若非你慷慨解囊,子游如今的傷,是不好處理。」
楚慎行的琵琶骨一樣被扣住。
疼痛反倒來得要慢一些,他胸膛先湧出大股血來,染紅了身上的雪白法衣。
這一刻,楚慎行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子游當日受傷,是否也有這樣的痛?
而後,他抬頭,對著宋安。
兩人相隔三丈,直直對視。
宋安看著楚慎行,目光之中,有很多楚慎行不算明白的東西。
是釋然,逃脫昇天,以及,解脫。
也有漠然,冷靜,像是他不復存在。
鐵索並非凡物,楚慎行只覺得自己經脈之中的靈氣在迅速被抽走。恰逢他剛剛煉丹,須臾之間,丹田便枯涸。
楚慎行在劇痛之下,緩緩抬手,抓住自己身前的鐵鏈。
莫浪愁已經只能蜷縮在地上抽搐,但他似乎還能堅持片刻。
為什麼?
是因為他修為更高嗎?
還是因為……
他經歷過更深的、同樣是因宋安而起的磋磨?
楚慎行看著宋安。
他動了動唇,在電光石火之間抓住什麼,無聲地問:「你為何不殺我?」
宋安瞳孔一縮。
楚慎行直覺,自己恐怕碰到了關鍵所在。
但宋安顯然被這一個問題激怒。
他手一揮,鐵鏈在楚慎行胸膛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