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屠青雲,忽然眼前一亮:“青雲師父,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屠青雲瞥一眼她一臉討好的笑,很不給面子地答:“不知道。”
“……”燕三撇撇嘴。
又飛快地扔了幾個棋子,燕三不甘心地再次發問:“他是師父的兒子對不對?”
屠青雲手裡捏著一顆黑子,挑眉看她:“猜的?”
燕三頗有些驕傲地點頭。
屠青雲便笑了:“就你這漿糊腦子,居然還能猜到。”
燕三:“……”
見他並不是一點風兒都不肯漏,燕三趁機可了勁地打聽:“師父為什麼要把他送到陶家?師父跟我爹孃很熟嗎?怎麼把我偷來的?”
她棋藝太差,心思又全然不在棋局上面,屠青雲也沒興致再下,索性扔了棋子,盤腿坐著,擺出了一副長談的架勢來。
燕三一看有戲,忙不迭湊過去,擺好姿勢洗耳恭聽。屠青雲看一眼蹲在自己前面、支著下巴仰著頭、雙眼亮的發光的人,搖頭失笑。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回首細想,往事一件一件浮上心頭,屠青雲心中感嘆不已。
原本以為三兩句便能解釋清楚的陳年恩怨,細說起來才發現當中竟有那麼多的糾葛,甚至很多事從一開始就埋下了伏筆,只是那些蛛絲馬跡太隱晦,當時沒有察覺,一件一件積攢起來,竟導致了最後無法挽回的局面。
本不想將上一輩的愛恨糾葛加諸在這些年輕人身上,打算提點三兩句讓她知道個大概就好,誰知這說著說著便陷入了回憶當中,一發不可收拾。
從頭到尾細細說來,待講到他帶著廢了雙腿的燕鳳留來到這梨山隱居時,才恍然發覺天色已近黃昏。
低頭一看才發覺蹲著的小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一張臉上寫滿了疼惜,只是不知這疼惜,是對他,還是此刻屋裡的那個女人——他想守護一生的女人。
屠青雲將蹲的已經雙腿發麻卻全然未覺的小丫頭扶起來,卻忽然被她扯住了袖子。屠青雲的視線從她隱隱發白的小手轉移到遍佈淚痕的小臉上,忍不住失笑:“傻丫頭,哭什麼?”
燕三聲音都哽咽了,卻還是堅決地表態道:“青雲師父,我一定會替你和師父報仇的。”
報仇……
這確實是他和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只是現在從自己尚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徒兒口中聽到,屠青雲卻忽然有些迷茫。上一輩犯下的錯、結下的恩怨,卻要這些正值大好年華的年輕人來揹負,真的好嗎?
陶之許從書房出來時,臉色竟出人意料的平靜。
可燕三卻知道他心中一定不好過,一定比她更難受。他要揹負的,也比她沉重得多。燕三又憤慨又心疼師父,連帶著對他也生出許多疼惜來。
那晚他們留在山莊,陶之許連晚飯都沒吃,把自己鎖在屋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燕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回到她原來的房間,推開門便見到床上安詳的睡美人。
臨下山前,她特地讓人把之諾挪到了她的房間裡來,更是吩咐下人們好生照顧她。現在看來,那些下人把她照顧得挺不錯。屋子裡還點著薰香,像是什麼某種藥草的味道,可見冬爺也很盡心。
燕三在床邊看著她坐了一夜,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
翌日一早,陶之許依然沒出來,燕三有些擔心,便直接去叫他。進了院子,推開房門,就見床榻上的被褥整齊得像是根本沒動過,陶之許負手立在洞開的窗戶跟前,目光悠遠,不知在看什麼。
“陶之許,你……”
“景��!彼�鋈豢�詿蚨纖��
“嗯?”燕三莫名。
他轉過頭來,神色有些疲憊,眼中卻閃著莫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