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並沒有響起舞曲,只中央三五成群的人在喁喁細語,就見他朝什麼地方打了一個手勢,然後華爾茲的樂曲代替了悠和輕悄的背景音樂,他手一抬將她挽出一個花式。
旁邊的人即時讓開,笑看他們鼓起掌來。
他雖被搶去一單生意,卻當眾把佔南弦的秘書佔為己有,也算引人觸目,在這圈子裡孰輸孰贏?要論高下還言之過早。
這是溫暖所喜歡的場景嗎?不見得是。
這是她所不喜歡的嗎?卻也未必。
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在這樣的繁華盛世她並無所求,不管是溫柔還是臨路,只要他們喜歡,怎麼樣都好。
她配合朱臨路百出的花樣,掂轉腳尖如行雲流水變幻萬千,惹來圍觀和如雷掌聲,一曲將畢,在未盡的餘樂中他把她帶向後門。
花園裡他連綿地吻她的臉。
“跟我走。”他說。
她忍不住笑,“先私奔到天涯海角,然後此情至死不渝?” 他懊惱地掐她的脖子,“說!你愛不愛我?!”她驚訝地睜大眼,這還用問?舉起左手第一千次含情地答,“我發誓,直到海枯石爛。”
他的眼裡冒出小團火焰,幾乎想揮她幾巴掌,直恨得牙齦咬緊,“我和佔南弦,如果必定要選一個,你選誰?”“選的前提是什麼?”“前提是我很、不、爽,不想你再留在他身邊!”“那我也不爽你天天換女伴,我想你留在我身邊,你要不要?”“做夢。”他直接拒絕,睥睨地抬高下巴,“白痴才會為樹放棄森林。”
望向半掩門內翹盼的倩影,她微笑依舊,“喏,你的森林正在等你。”長嘆一聲,他的唇久久地印在她的額頭,然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手指直直指著她,眼內是似熾似冷的警告,“以後別再隨便問那種蠢問題,搞不好有一天我就點頭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她不語,含笑看著他進去親密地摟起那位女子,直到他們在她的視線裡消失。
夜空下的花園安靜得可以聽見夏蟲與冰耳語,一絲低語如喃的聲線忽然在此時飄入她頭頂上方的空氣,“你選誰?” 她抬頭,二樓露臺裡佔南弦雙手交握,正俯身在雕欄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選的前提是什麼?”她問。
無邊黑暗襯得他眸內星光如閃,“沒有前提。”“沒有前提怎麼選?”“一定要有前提?”“當然,譬如說選兄弟自然是臨路,選朋友又以你為優,若選情人兩個都是一流,如果選丈夫——”她淺笑,瞳子清澈如鏡,“你們都不合適。”要,或否;放,或不……任何抉擇都有當時的前提。
“你的任人予取予求——”手掌忽然撐在欄杆上,頎長體魄從幾米高飛躍而下,當說話仍在半空飄起,他如魅的身影已攔下她的去路,“是對誰都可以,還是隻對他而言?”
十幾歲少年才有的莽撞動作不應由他這樣成熟的男人做出來,但他偏偏就是做了,跳下的那一瞬似乎毫無考慮,這與他身份不相稱的行為讓她心裡湧起一種奇特感,想輕退,卻被他綰住了一縷發端。
她只得出言以對,“臨路是我男友。”這身份代表了一種特別,包括他和她親熱,都是理所當然。
“我是你的老闆,所以這就成了——騷擾?”他淺譏,說話間纏繞她黑髮的手指乍然一收。
頭皮傳來的驟痛使她不得不靠至他身前,眼睫卻始終平視在他的襯衣領口,其實她不應該知道的,但心裡就是明瞭,他的不悅來自於她已作出選擇,朱臨路是她男友,而他,此時此際她依然畢恭畢敬地把他當作衣食父母。
他長久沒有作聲,久到她只好抬起頭來。
入目的眸光漾過淺淺水波,有種動人的迷朦,彷彿那麼多年山長水闊的別離不曾存在,她終於又站在了他面前,是時光終於將兩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