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回去,但是它們不肯丟下我們,想找出一個辦法帶我們一起走。”
“那我就直接去找一位主蟲大人,請它告訴我飛回故鄉的辦法。”
“算了吧,”鋼針腳很不小若蟲的想法,“主蟲們的住處也離我們很遠,雖然不如我們的家鄉遙遠,但也是你走一輩子也到不了的地方。所以一直都是主蟲來找我們,從來沒有蟲子可以去到主蟲的地方。”
“我如果連主蟲的家都去不了,還怎麼回到美麗的故鄉呢?”小若蟲緊緊貼住冢穴的外壁朝上方爬去,這一面光禿禿地十分平滑,遠不如溼潤多苔的內壁容易攀附。
“那你知道主蟲是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九天之上有天堂,九幽之下有地藏。”小若蟲回答,“既然天堂君在天上,我最終要回去的老家也是在天上,那麼去請教天堂君是順路。”
“你就是爬到英賽安特冢一萬年以上,和天堂君的距離還是天上地下,而且你連翅膀都沒有,怎麼飛到天上去找它?”
“至少,我先爬到蟲冢的頂部,可以稍微縮短一點距離。”
往上爬的一路中,小若蟲碰到了各個種類出冢放風的長老蟲子,但沒有任何一隻看好它的前途。有隻霜衣寒蟬很誠懇地勸誡它,“誰也不知道天堂君究竟住在哪個高度,而大氣層越往上越是稀薄,越往上越是寒冷,你又不是傳說中的蟲子,根本不能突破這些極限。”
另一隻六十四星瓢蟲更加直接了當,“就是爬到英賽安特冢的頂部,幾百年來也沒有一隻蟲子長老可以做到,那裡已經是對流層和平流層的交界點,你一隻若蟲在撐到那個高度以前,早就必死無疑了。”
小若蟲什麼也不理會,一個勁地繼續爬。忽然間,又傳來了很嘈雜的問候,“喂,你是那隻去找天堂君的若蟲?”
視野裡出現了幾個模模糊糊的黑點,小若蟲用力睜著剛剛長出來的眼球,“你們也是來勸我回頭的嗎?”
“不是,不是。”這些蟲子急忙否定,“我們想請你帶個信,要是見到了天堂君,請它趕快來吃我們。”
“吃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小若蟲迷糊了。
“我們……是蝗蟲……”對方吞吞吐吐地回應,“因為我們繁殖得太快了,又是什麼都吃,老是侵佔其他蟲類的食物份額,所以天堂君會定期下來把我們吃上一批。可是最近它好像被什麼事耽誤了,很久沒來吃了,所以我們想託你去提醒一下。”
“這個,你們不會定期自殺一批嗎,這樣就能保持冢裡的平衡了。”
“口胡,再怎麼說我們也屬於赫赫有名的直翅世家,把主蟲餵飽可是榮耀啊,怎麼能選擇自殺那麼窩囊的死法呢,”蝗蟲們義憤填膺,“喂,你在外壁找不到吃的東西吧,我們這裡還有一點搶奪……呃,節省出來的口糧可以餵飽你一次。”
在小若蟲離開蝗蟲區以後,外壁的氣溫越來越低,空氣越來越稀。然而它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身上同時發生了顯著的變化,觸角和細腳一隻只長出來,攀爬直壁更加穩定;半透明網脈的膜翅從無到有,越來越挺直地掛在兩側;頭部的眼球分化出越來越多的細小複眼,身邊的景象越來越清晰。
這一天,小飛蟲已經可以看到蟲冢的頂端,興奮中無意間扇了扇翅膀,身體立即毫不受力地上升,輕鬆躍飛過了最後一段高度。
“恭喜你啊,在同溫層還能保持這麼旺盛的活力,可以算站在了傳說的門檻前。”
不是觸角拍打,不是長足摩擦,不是腹腔嗡鳴,不是翅膀震顫,這一次的聲波完全是口腔發出,那是蟲子們私下裡最羨慕的一種高階交流方式,名叫“說話”。
小飛蟲的複眼裡,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蜜蜂,在空中舞出了一個V字,然後輕巧地落在了它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