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四條緞帶果然已少了—條,連陸小鳳都不能不承認,那個猴精的確有兩手,居然能在他眼前把東西偷走。
剛才‘他幾乎把肚子都氣破,後來又幾乎把肚子笑破,現在他只覺得肚子裡空空的,簡直餓得要命。幸好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大大小小的酒樓飯鋪裡,刀勺亂響,就算不餓的人,聽見了也會餓。再不進去吃一頓,那麼他既沒有被氣破,也沒有被笑破的肚子,只怕很快就要被餓破了。
“來一大碗紅燒魚翅,一隻燒鴨,兩廳薄餅,外加二斤竹葉青,四樣下酒菜。”
他找了家最近的飯館,找了張最近的桌子,一坐下來,就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要了七八樣東西。然後他就坐在那裡等。
七八樣吃的東西連一樣都沒有來,外面卻有七八個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錦衣華服,顧盼自雄,兩鬃雖已斑白,打扮得卻還是像個花花公子,腰上的玉帶晶瑩圓潤,上面還鑲滿了比龍眼還大的珍珠,比拇指還大的悲翠。就只這一條玉帶,已經價值連城,玉帶上掛著的—柄劍,卻遠比玉帶還珍貴。
跟在他後面的,也全都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年輕人,穿著一個比一個花裡花哨,眼睛好像全都長在頭頂上,可是一個個全都腳步輕健,動作靈活,看來又都是武林不弱的少年英雄。
這些人走進來,只打量了陸小鳳一眼,就找了張最大的桌子坐下來。他們雖然沒有將別人看在眼裡,總算還是看了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卻連一眼都懶得看他們,但他卻還是認出了掛在玉帶上的那柄劍。
一柄黑魚皮鞘,白金吞口,形式奇古的長劍,鮮紅的劍穗上,緊著個白玉雕成的雙魚。只要認出了這柄劍,就一定能認出佩劍的人。
這個錦衣佩劍的中年人,當然就是江南虎丘,雙魚塘,長樂山莊的主人,“太平劍客”司馬紫衣,“金南宮,銀歐陽,玉司馬。這句話說的正是武林三大世家。
自古以玉為貴,長樂山莊無疑是其中最富貴的一家,司馬紫衣除了家傳的武功外,還是昔年“鐵劍先生”的唯一衣缽弟子,少年英俊,文武雙全,再加上顯赫的家世,不到二十歲就已名滿天下。現在他雖已人到中年,非但少年時的驕狂仍在,莢俊也不減當年。
能親眼見到這麼樣一個人的風采,本是件很榮幸的事。
可是陸小鳳卻寧願能看到一碗已鍛得爛透了的紅燒魚翅。
魚翅的火候鍛得正好,酒也溫得恰到好處。陸小鳳拿了起筷子,正準備好好的吃一頓,卻已看見一個紫衣佩劍,劍上懸著白玉雙魚的年輕人向他走過來。
他從心裡嘆了口氣,知道又有麻煩要找上門來了,所以趕快乘這年輕人還沒有走到面前的時候,先用魚翅塞滿了自己的嘴。
紫衣少年扶劍而立,又冷冷的打量了他兩眼,才抱了抱拳,道:“閣下想必就是陸小鳳。”陸小鳳點點頭。
紫衣少年道:“在下胡青,來自姑蘇虎丘,雙魚塘,長樂山莊,那邊坐著的就是家師,閣下想必也已知道。”陸小鳳又點點頭。
胡青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家師特地叫我來,借閣下肩上的緞帶一用,再請閣下過去用酒。”這次陸小鳳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卻指了指自己的嘴,嘴裡的魚翅還沒有嚥下去,當然也沒法子開口說話。
胡青皺了皺眉,雖然顯得很不耐煩,卻也只有站在那裡等著,好容易等陸小鳳吃完了,立刻又問道:“閣下現在就請將緞帶交給我如何?若是閣下自己還想留下一條也無妨。”
他說得輕鬆極了,好像認為他既然過來開了口,就已經給了陸小鳳天大的面子。
陸小鳳慢吞吞的嚥下魚翅,慢吞吞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輕輕嘆廠口氣,表示對魚翅和酒都很滿意,然後才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