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是主一個是僕,內在卻又十分相似。活脫脫的物以類聚了……
“閣主,主人他……”衛十二見肖冬青不答,又催促道。
“他醒了,無事。”肖冬青回神道。
“衛十二,芮銘對於你來說,是什麼人?”肖冬青突兀的問了一句。
衛十二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屬下的主人。”
果然……
只是芮銘眼裡早早印入了衛十二這個人,而對於衛十二來說,芮銘卻並非特別,只是“主人”的另一個代號而已。換了別人在那時那麼對待他,他亦會不管不顧的俯首聽命。
對此,芮銘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衛十二心裡執著的念想,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一旦消失,任何人只要給他一根繩子,他皆會不管不顧的往上爬,就算是把繩子另一端的人拽了下來……說白了,此人恐怕也是毫不在乎。
十六年摧殘,雖沒磨掉了此人的光華,卻也讓一些東西根深蒂固,無法改變了。
肖冬青轉念一想,便又釋懷。
誰人活在世上,不都圖了個“念想”二字麼?誰人又不是為了這兩個字,一直苟活呢?
肖冬青掏出鑰匙,來給衛十二解鎖。
“你去房裡候著吧,明日早晨過來伺候。”他道。
衛十二站起來,遲疑問道:“閣主,主人不責罰屬下麼?”
“堡主之前許諾了你什麼?”肖冬青問他。
“……芮家堡的規矩不再作數。”
肖冬青頷首:“這便是了。既然堡主許了你這個,那麼便無責罰。”
衛十二彷彿不相信般,半晌才鞠躬後退,到了院子門口,突然又被肖冬青叫住。
“衛十二,既然你又重新認芮銘做主,便記著要信他的話。我從未見他輕易說過什麼騙人的假話。”
“屬下明白。”衛十二在門口又抱拳鞠躬,方才轉身離去。
芮銘身體本就沒好,聽見外面的響動,知道衛十二大約已被解了鎖鏈,便轉身躺下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肖冬青又入了屋子。
“你這經脈,萬萬不能再封著了。”肖冬青在床邊道。
芮銘翻身,眯著眼睛看他:“我說肖冬青,你今天是沒事兒幹了麼?定要來管堡主我的事情。”
“芮驚濤那兩掌,差點要了你的命。倘若再不開穴疏通,再這麼下去,真氣亂竄,恐怕就要走火入魔。”肖冬青擔憂道。
“現在不是還活著麼?”芮銘卻有些不在乎,揮手道,“我睡會兒,讓衛十二明早過來伺候我起床。”說罷,只裝作睡覺。
“我已經吩咐了。”肖冬青道。“另外,武林大會的事情……”
“明日,明日再說吧。”
肖冬青也不為難,突然笑了起來:“我看了衛十二那個木頭。你若要真讓他心甘情願,恐怕很是要下一番苦功。”
“慢慢磨吧。”芮銘不耐煩道,“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肖冬青在床前站了許久,又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只能無奈躬身退了出來。
芮銘睜開眼睛看著幔帳。
如果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用無量神功。
出了內院大門,衛十二倒覺得身後有什麼恐怖之物跟著似的,越走越快,最後竟然一運功,飛身翻牆出了分堡,掠過兩片樹林,方才在一個山坳中找了一棵大樹停下。
坐在樹杈上,頭頂是發亮發白的月亮。涼風自耳邊刮過,衛十二的肺起伏著,貪婪的呼吸著彷彿自由的空氣。
從未想過芮銘竟然真為他開了特例。之前他始終不信的,芮銘能做到哪一步,他本都打算心甘情願的接收。然而這個特例,卻好像掛在他腰間的玉佩似的,出乎意料的沉甸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