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蒼方丈清癯的臉上興起了一絲苦笑。
“依你說,又待如何處理?”
“簡單!”阿難和尚挑動濃眉道,“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叫他們走!一了百了,從此乾淨!”
“阿彌陀佛——”
少蒼方丈銀眉頻眨,深深以為不可地搖著頭。
“既是如此,何必當初?”老師父話聲裡透著寒意,“這因果二字,看來你還不甚明白,這件事萬萬不可。阿——彌——陀一一佛——”
“這……”阿難眸子裡大是懸疑:“老師父……今日事非比等閒,弟子以為非從嚴辦不可。”
“不要再說了!”
少蒼方丈面色微慍道:“你如此疾惡如仇,大非問禪之坐,須知一惡一善,皆非佛意所喜,重要的只是在一個原來自我。”
阿難和尚應了個“是!”後退豎掌唸佛。
少蒼方丈冷冷說:“不要以為你我身在佛門,天天吃齋唸佛,便比別人明心見性,早登彼岸,須知佛祖看重的乃是一個赤裸裸、活生生的生命,准此而觀,一個女人的闖入佛門與一個和尚的‘枯坐青燈’都無非是一種‘性’的展現,這當中只是認識層次的區別而已,只要不失其真,一樣有其可愛之處,妙在接下來的‘證’不‘證’而已。”
阿難和尚額上青筋暴露,一連應了許多個“是”字,金色泛紅的臉上,已見了汗珠。
老方丈看得出他的倔強,心知不是眼前三言兩語,即可收教化之功,惟其倔與強不失其真,亦有可愛之處,便自不再與他多說。
“這件事……我自能處理,你只隨去一觀便了!”
阿難和尚又應了個“是!”字。
少蒼方丈看著他嘆息一聲道:“當日這位施主來廟之日,我就知道有許多不妥,卻是一個‘難’字!”
阿難道:“這些人到底是哪裡來的?說是住到開春就走……如今都夏天了,難道還要再住下去?”
少蒼方丈看著他,猶豫了一下:“你還不知道麼?他們是……”
才說到這裡,卻是有人來了。
卻只見先時的那個空頭陀在前,身後跟著兩個素衣俗士,一路大步而前。
這兩個俗人,他們卻是認得的。
前面那個留有黑鬚,身著灰綢直裰的四旬文士是葉先生,後面那個矮胖矮胖,著月白衫子的三旬漢子是宮先生,這個人最難說話,卻是一併來了。
老遠的就定下了腳步。
葉先生雙手抱拳,賠著一臉的笑:“這可是不……敢當,方丈師父住持師父都來了?
裡面請,裡面請!”
“阿彌陀佛!”
像是句開場白,不來上這麼一句老和尚就不會說話似的。
“二位施主近來可好,多日不見了……”老和尚單掌打著問訊:“有僭、有僭!”
葉先生說:“裡面請吧!”
除去空頭陀以外,四個人來到了殿裡。
一進去就覺出了氣氛不對,正面的三尊大佛,敢情全都由布幔子給蓋住了,裡面的擺飾也都給移動,換成了一般俗家待客的堂屋模樣。
老方丈四下打量一眼,頌了聲“阿彌陀佛”的佛號,銀眉頻頻眨動,只是像對座葉宮二位頻頻打量不已。
“貴上主人近來可好?”
“啊!好!好!”葉先生滿臉堆笑道:“兩位大師這是……”
阿難和尚“哼”了一聲:“你還要明知故問麼?……你們要大空乾的好事!”
“阿難!”老方丈低聲一叱,止住了住持和尚的話頭。隨即轉向葉、宮看道:“二位施主知道?”
在他慈祥卻不容狡辯的目光之下,葉先生頗似尷尬地笑了,抬起一隻手,捋著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