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局使喚人慣了,大抵看王婉清老實好說話,便欺負她,讓御膳房把庫房的水也給供了。
誰都知道,庫房在尚宮局最裡處,光走都得走一盞茶的工夫,更何況是挑水了。
雖說不用王婉清自己挑,但她總要給手底下的小黃門派錢,這才能使喚得動。
「尚宮局後的庫房只有兩處大庫,共分六間,存有綾羅綢緞、成衣錦被、茶湯酒器、釵環琳琅、珠寶玉石等,還有一間是各種雜物,比如宮所各處所用香、露、藥等物,皆存於此處,奴婢送過兩次水之後,便知道裡面到底是何種樣子。」
姚珍珠輕輕閉上眼眸,仔細回憶夢裡的一切。
她清晰記得,就是在最後的藥材庫,她聞到了最刺鼻的味道。
王婉清還在繼續說:「小主,咱們都是御膳房混大的,對各種氣味最是敏感,送了幾次水之後,我就覺得藥材庫不太對勁兒。」
姚珍珠倏然睜開雙眼。
「怎麼不對勁兒?」
王婉清回憶道:「藥材庫裡確實有很濃重的藥味,但伴隨藥味來的,還有經年不散的潮氣,在這股潮氣底下,可以聞到極為苦澀的臭味,當時我就知道,裡面一定藏了東西。」
姚珍珠心中漸漸升起疑慮,夢裡的她聞到藥味頭暈噁心,回來便吐血而亡,她當時以為是被東宮針對。
但現在聽王婉清如此言,她又有了新的猜測,難道藥材庫中存放的那些「毒物」,其實不是為了她,她只是歪打正著,不小心著了道?
姚珍珠思忖之時,聽到王婉清繼續道:「奴婢送了幾日之後,就知道尚宮局定有隱秘,便不想再送,回御膳房同管事中監商議,看是否換回原來的差人,但中監同奴婢說,原來的差人已經因病挪宮,現在在浣衣居養病,暫時不會回來。」
王婉清眸色一沉,語氣頗為果斷:「奴婢當時就明白,這個差事不是奴婢自己努力求來,是誰都不肯要,硬塞給奴婢的。」
姚珍珠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她。
王婉清嘆了口氣。
「只怪奴婢當時頭暈腦脹,沒看清局勢,反而害了自己。」
「這差事不能換,只能硬著頭皮去做,奴婢便同尚宮局的小宮女偷偷打聽,選定了一個尚宮局最少的時候給庫房送水,一時間倒也平穩,未撞見任何人。」
若當真如此,王婉清不會過來求姚珍珠。
姚珍珠安靜聽她說。
「但是十日前,那日剛好陰天,奴婢送水的路上出了些差錯,到尚宮局的時候便有些晚,奴婢當心出紕漏,便親自擔了水桶往庫房送,就這一來一回之間,偏巧瞧見了一個眼生的宮女。」
「因怕被牽扯,所以每次去送水奴婢都走小路,絕對不敢再迴廊裡穿行,那宮女便沒瞧見奴婢,但奴婢卻看得很清楚。」
「她悄悄進了藥材庫,在藥材庫待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然後便又悄悄出來,我仔細瞧了,她並未取出任何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宮女在藥材庫肯定做了寫手段,至於她做了什麼,王婉清沒辦法看到。
王婉清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我原以為這是偶然,誰知三日前,我又見到了她。」
這就太可怕了。
這說明背後動手之人並非一時興起,他們有長時間的謀劃和計策,其中牽扯一定很深。
王婉清如果不果斷抽身,一定會深陷泥潭,跟前一任差人落得同樣下場。
能活著都是最好的結果。
姚珍珠聽完王婉清的話,仔細回憶了一番,低聲問:「那宮女長什麼樣子?」
王婉清立即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宮女細長眼,眉眼同溫公公略有些彷彿,都是上挑的三角眉眼,看起來很是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