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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她找了一個固定的男友。清華電機畢業,讀了MBA,改行幹了會計,濃眉大眼,三圍比例合適。

“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我。”

“你灌醉了他之後,問他。”我出主意。

“試過了。我問他,你愛不愛我?他說,愛。我再問,你有多愛我?他說,要多愛就有多愛。我再問,你怎麼證明呢?他說,這是公理,不能證明,只能相信。”

小翠決定證偽。小翠睡過哲學新銳,知道公理如果永遠不能被證偽,也就成立了。

賣盜版光碟的每週四到小翠的公司上門服務。小翠挑了一張半黃不黃的DVD,週五的晚上播放,要清華男友和她一起看。清華男友說,小翠你自己先看著,屋裡太亂,我要做衛生。於是跳將起來,用吸塵器打掃地板,滿頭大汗。

小翠隔三差五,經意不經意之間暗示清華男友,她從前嘯傲街頭的時候,認識一個叫小紅的女子,姿態妙曼,媚於語言,不知道男友有沒有興趣三人同床。小翠仔細描述小紅的好處,直到自己都不禁心旌搖曳,身邊傳來清華男友輕柔而穩定的鼾聲。逼到最後,男友義正詞嚴,如果一定要三人同床,小翠再找個男的湊數好了。

每次男友出差,小翠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小翠送他上計程車,算準四十分鐘他到機場,電話過去,“你到底愛不愛我?”飛機到目的地,男友的手機剛開,小翠的電話過去,“你到底愛不愛我?”男友酒店登記完,剛進房間,房間裡的電話響起,是小翠,“你到底愛不愛我?”給男友一個小時出去吃飯,然後電話過去,“你到底愛不愛我?”清華男友總算能睡了,電話響起,床頭鬧鐘顯示早上三點,“先生,要不要小姐按摩?”清華男友急了,“小翠,你不要鬧了!我愛你。”電話那邊的按摩小姐莫名其妙,“先生別急,先醒醒覺兒,我一會兒就過去。”

我終於明白,英雄末路、美人遲暮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但是更痛苦的是和末路英雄和遲暮美人最親近的人。

2002。4。21

/* 28 */領取而今現在

學生物的時候,教授講,每個存在都是一個奇蹟,所以我們要捍衛物種多樣性。翻閒書,哲學家講,幸福的嚴格定義是多型,所以隔壁班上女生的豆腐再好,我還是偶爾想起陳麻婆的豆腐,所以花瓶裡的玫瑰花再好,我還是間或想起蒜蓉的西蘭花。

於是我們期望改變,期望不一樣。

摘下眼鏡,戴上墨鏡,眼裡的姑娘漂亮了,整個世界變藍了。塞上耳機,推土機、軋路機的聲音不見了,陳昇在嚎叫:“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許多情”。推開門,雪還沒停,唯長安街一痕,景山一點,所有由現代城領導的“紅配綠,賽狗屁”建築,都被白色鎮住。一覺兒醒來,窗戶陰仄,雨疏風緊,想起年輕時候好多個不明白,其中包括一張臉能夠長多少個包、一雙腳能夠走多遠、一個姑娘能夠想多久。還有,我們換電腦牆紙、螢幕保護。我們換手機圖示、來電鈴聲。我們學英文、加入WTO。我們辦奧運、修通了五環六環路。

但是,“不一樣”再走一步是“太不一樣”,是翻天覆地。

9·11的那天,北京時間的晚上,我在深州。從客戶那邊回到酒店,開啟啤酒,開啟電視,紐約世貿大樓在裡面冒煙。第一反應是美國大片,《真實的謊言》續集,喝了一口啤酒,等著施瓦茨辛格撅著一身腱子肉出現。第二反應是邪教鬧事,攔截了通訊衛星,播放假想的世界末日。第三個反應是打我同事的手機,看我自己是不是工作過度,開始幻視幻聽。

2003年的春天,北京沒來沙塵暴,北京來了非典。

山非山,水非水,生活改變。二十幾年來,第一次感覺北京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