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你什麼都可以,我不用操心。
我好像忘了在京城的黑暗裡抱著我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還有在別莊驚慌失措的小女孩。
她舉目無親,她失去記憶。
我以為你無所不能,總覺得他們才是弱者。
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對。
我犯了錯,無顏面對你。
歐陽錦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說到最後忍不住落淚。
他想念她。
“琪兒,等你醒過來,就當這是一場夢。”
起身印下一吻,深深吻住。
宋琪動動眼皮,最終平靜。
歐陽錦替她拉拉被子,悄悄離開。黑夜裡,宋琪突然睜眼,一瞬間,眼淚滑落。
他沒辦法釋懷,她又何嘗不是。
她早知後面有人,還是藉著醉酒吐露心意。
他一番告白,她也收到了遲到的道歉。
可是又能怎麼辦?
他過不了自己的坎,她也是。
歐陽錦出了門,就見到慕泱等在外面。他有些意外,很快也釋然。想來這一年,都是他陪著她吧。
“要不要喝一杯?”
歐陽錦笑道:“好。”
兩個曾經大打出手的情敵,如今坐在一桌,喝起了酒。
“想來你早就發現我了。”
歐陽錦武功不如他,他知道。
慕泱點頭:“你心緒起伏太大。”
他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不過是為了給宋琪一個宣洩的機會罷了。他並不確定,她會說出來。
慕泱繼續道:“我和她,確實什麼事都沒有。一路都在行善積德,減輕罪孽。來不及談情說愛,她也不給我機會。”
歐陽錦目光飄遠,輕笑一聲,一飲而盡。他不需要回答,說故事的人會繼續講吓去。
慕泱也笑,臉上神色莫名:“我總以為陪伴是最好的良藥,能夠治癒她的傷口。你知道她會間歇性失憶吧?就是那種,一覺醒來,不記得前程往事。”
歐陽錦點頭,扶桑心經的破綻。
慕泱棄了酒杯,拿起了罈子,喝了一口:“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月。她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你。她一個人在山間生活,像個流浪的小孩。”
歐陽錦聞言神色哀痛,是他之過。
“我給她講你們的從前,她神色迷茫,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我以為我有了重新填滿她生命的機會。”
歐陽錦五味雜陳,聽他說著他的迷茫和愛戀。他本該生氣,甚至憤怒。然而此刻,他只想敬他一杯酒。
歐陽錦轉頭看他:“慕泱,她快樂嗎?”
慕泱答非所問:“她和十七說塞外蚊蟲太多。”
半晌,他又道:“她從來沒跟我抱怨過。”
歐陽錦想起很多年前,他們還在月山。她不愛穿鞋,光著腳在山坡上玩鬧。最後還要賴在他背上,讓他揹回家。此時她不過十歲,很輕。
他總嫌棄她吃太多,每次她不吃飯,最擔心的還是他。
她長大了,不需要他哄著吃飯了。又要他哄著睡覺,她愛聽那些天馬行空的故事,主角不是狐狸就是花妖。
偶爾他嘲笑她幼稚,她總說他無趣。現在想來,他真無趣。
慕泱和歐陽錦都不說話,默默喝著酒,想著心裡的人。
歐陽錦決定離開,成全他們。能再見到她,已經是奢求。慕泱很好,至少他能放棄一切,隨她浪跡天涯。
而他歐陽錦就算離了京城,還是丞相的兒子,朝廷的官員。他就算逃離京城,該存在的問題,依然存在。
他孃親的變化,他看在眼裡,三言兩語也不可能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