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一夜無眠,渾渾噩噩中她只記得胤禛一早起來,為她匆匆上了藥才走。他說會讓人送飯過來,他又說他會早些回來替她抹身,從容哭笑不得。他究竟是拿她當一個活生生的人呢,還是拿她當一個好玩的玩物?
就像他在昨夜夢中所說,“誰也不能搶”,只有小孩子怕人搶走玩具時才會這麼說吧?她在他心裡,一定是個很好,很特別的玩具,所以他捨不得給人,可是,再好的玩具也有厭煩的那天,若是有一天玩厭了,他會不會將她棄之如敝屣?
“小瞎子,好些了沒?”
從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福喜正低頭關切地看著她,“還疼麼?”
從容心裡一暖,連連搖頭道:“不疼了,福公公。”
“好,好,”福喜點著頭,將提盒開啟後從其中拿出個紙包,“這是香羽那丫頭特意讓我帶來的千層糕,還有核桃酥,芝麻薄脆,說都是你愛吃的。還有小葉子,天還沒亮就急著跑到我這兒來問你的傷勢和去向,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將這小子打發走的。”
從容聽說,心頭暖意更甚,福喜慢慢側身坐下道:“別高興得太早,香羽可把你昨日的事兒都告訴我了。”
從容垂眸道:“昨天是我出言不遜了。”
福喜搖頭嘆息,“這只是其一,你可知其二?”
從容訝然,“我還能有什麼錯處?”
“你呀,錯處可多著呢,要不是四爺平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早給打發了。”
“那他這次怎麼還不打發我呀?”從容顯然很想被打發。
福喜斜睨她一眼道:“我說了,可爺不答應。”
從容因為昨夜夢囈之事,心下早已猜到是此結果,她怏怏伸手接過粥碗後,就聽福喜道:“我昨晚上自個想了想,爺打你不止是為你出言冒狀,還因為你收了太子爺的東西。”
“是太子爺自己給我的,也不能收麼?”
“一僕不侍二主,你怎麼能拿太子爺的東西?”
“那年下里別宮裡的主子也會打賞些東西,我們不是也拿了?”
“你也說是賞的,不是送的,況且送的又是這麼個東西,宮裡可是人人都知道,那笛子是太子爺不離身的。”
從容嚥下一口粥,想了半日道:“難道收了東西就是有二心了麼?”
“宮裡最忌諱這個,何況又是你……”
“是我怎麼了?”
從容兀自還在那追問,福喜藉著喝水咳嗽沒有往下說。在他看來,從容這個傻丫頭處處不如人,更及不上他的小主子,不過他們倆有一點很是相同,就是在“情”這一字上,都還是兩顆榆木腦袋,沒開竅呢。
從容養了好幾日,這天趁著天氣暖和,將拖了幾日的擦身大計給辦了。神清氣爽後,她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褲,慢慢挪出來時,胤禛正站在外間寫字,垂目凝神,一筆一畫,顯得十分認真。
從容靜靜地看了許久,直到腿腳發酸才稍稍動了動,胤禛停筆看她道:“才剛好些,又出來做什麼?”
“奴才躺著發悶,想拿幾本書看看。”
胤禛道:“你有這個工夫,還不如做替我做些針線活計。”
從容訕訕一笑,“奴才不會,爺還是讓香羽做罷。”
“不會可以學。”
“沒人教,要不爺教教奴才?”
對於從容這種無理要求,胤禛的眼神向來冷厲,她一收到便即刻轉到書架邊上道:“四爺,奴才自己拿了阿。”
“嗯。”
從容細細地找了一回,發覺胤禛的藏書雖然有增無減,可真正她想看乃至看得懂的,竟然一本沒有。從容失望地轉回書案那邊,胤禛已臨帖描摹了不少,只是他似乎對自己的作品不太滿意,每次寫完後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