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靈活的繞過了迎面劈來的彎刀,銀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洞穿了兵士的胸腔。
危險解除後,她頗為惱怒的責備著簫昇:“戰場兇險,你不是在後營嗎,怎麼也跟著跑到前營來?這兒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你怎麼辦?”
簫昇置若罔聞,只默默的看著兩人在匆忙之間交纏在一起的手。
女子的手極冷,握在手裡像是握了一塊寒冰一樣,然而他始終不願放開。
她忘了鬆手,他樂在其中。
那一刻,將士們廝殺的怒吼聲飄然遠去,世間獨有那一人,站在風雪裡,墨髮肆意飛舞,銀色的面具下的瞳孔裡只剩下彼此。
許是注視太過熱切太過明目張膽,穆楠終於發現了兩人還相握的手,她嗖的收回了手,目光閃躲,似惱似羞。
簫昇戀戀不捨的看了看縮回去的手,手上的溫度像是被帶走了一樣也是冰涼的,他道:“後營亂了,小兵說敵軍來犯,我身為監軍大人怎能臨陣脫逃。”
他說的誠懇,再阻攔就顯得穆楠不識大體,於是她只好妥協道:“也罷,你且站於我身旁就是。”
簫昇只笑,這番折騰體力卻恢復不少。
於是他沉默的站在穆楠的身側,像個兢兢業業的衛士一樣固守著。
並肩作戰,同仇敵愾,在面對著數百個殺紅了眼的北蠻戰士,他們無所畏懼,刀劍相交共克時艱。
有一種默契叫心有靈犀,有一種默契叫並肩作戰,有一種默契叫……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戰局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扭轉乾坤,北疆戰士在雙方的廝殺中逐漸擺脫了之前的被動打擊,他們鬥志昂揚勢不可擋。
潛能在觸及到軍中上將至死不移的堅韌抵抗中悄然激發了,慌亂恐懼漸漸的熱血噴湧而代替。
還有什麼比抱著必死的決心廝殺的將士更厲害?
才剛剛想南推移的戰線,被北疆戰士一寸一寸的朝著北邊移動著,血泊融化了冰雪成為一片汪洋的血海。
決心、毅力、和堅定不移的戰鬥決心在那一刻充分的爆發出來。
莫達坐在馬背上,看著北疆的廣闊的土地,看著北疆殺氣沖天的戰士,看著北蠻且戰且退的狼狽身影,忽的笑了。
他的副將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從未看見過主子那樣的笑容,也從未看懂過他的主子。
像是君子知己的惺惺相惜,卻又像是運籌帷幄的勢在必行……
作為北漠的粗獷民族,勇士們素來崇尚力量與精壯,在烈日下騎著悍馬揮灑著帶著男人氣息的汗水,古銅色的肌膚在光影下熠熠生輝……那樣的人才是耀眼而炫目的。
不該是眼前這樣的——白面書生,嘴角始終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分明是個俊朗的公子,卻生生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不敢靠近。
可即便是心存如此疑惑,但是副將終不敢僭越分毫。
他的主子,從不心軟。
莫達忽的停止了笑,只定定的看著對面那方,半晌才道:“撤兵!”
副將如夢如醒,本能的垂首應諾著,高聲喊道:“撤兵!”
撤兵?
話說完時,才發現說的是撤兵。
戰況雖艱難,但若是強取拖延,亦是可以攻下郾城的。更何況敵方將領身受重傷,他可是親眼看見主子的那柄長劍沒入面具人的胸腔裡。
選擇此刻撤兵未免太過草率和膽怯?
副將疑竇叢生,忍無可忍之下便大著膽子問道:“郾城唾手可得,現在撤兵會不會不好?”
這話是他說的最為委婉的話,然而譴責卻十分的明顯。
他以為莫達會生氣,然而他看不出莫達的表情是不是生氣。
青年似笑非笑的樣子實在難以揣測,視線只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