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默默的守在新帝的跟前,等青年什麼時候需要撐傘了他便舉著傘就夠了。
新帝很快的從承天殿走開了。
半晌之後,新帝問道:“簫昇還在議政殿候著嗎?”
老太監點了點頭,冰涼的雪迷糊了他的眼,他弓著身子答道:“是的,同那位孟副將一樣,已經待了六個時辰了……”
新帝聽了只是笑,許久才喃喃道:“讓他候著吧,什麼時候願意走了,就讓他回去。”他頓了頓,返身意有所指的看著老太監額角的白雪,笑道,“把傘撐著吧,朕好久沒去後宮瞧瞧,今日便從那懷孕的嬪妃那開始吧。”說完便朝著後宮方向走去。
老太監忙不迭的點頭,快步趕了上去,撐開的油紙傘擋著白雪,兩人緩緩的朝著後宮深處走去。
☆、決斷
新帝走了,但是穆楠依舊沒有動。她跪在冰涼的地上,低垂著頭,墨色的長髮像是枯萎的水草一樣透著衰敗的萎靡。
新帝說的話,她有些聽不清,然而卻理解了他說的意思。
他說,那份奏摺的的確確是簫昇的意思,在分明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毫無保留的將她所有的秘密公之於眾,簫昇當真是……好狠的心。
曾經被死死掩藏的秘密在那一瞬間甦醒過來,她想起了她可以遺忘的記憶,那個被她用盡全力掩蓋的事實——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汗水耕耘之間那個情動的是她最為熟悉的面孔。
她怎麼可以忘記……
她怎麼可能忘記……
腦海深處像是被煙火炸開一樣亂了,那些所有溫暖的回憶被赤身裸體交纏不清的畫面衝擊的支離破碎。
穆楠……我喜歡你……不是兄妹的那種喜歡,是戀人……我們……
假的都是假的!她幾近崩潰,耳畔一聲又一聲深情的告白此刻聽起來卻像是刀一樣鋒利的惡意攻擊。
穆楠……我們在一起吧……
走到哪裡,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覺得孤單,你……就是我的所有,我會用盡全力保護了……
不要聽……我不要聽……
寂靜的牢獄裡,少女面色慘白,褪去血色的面龐像是冬日裡的雪一樣,白的嚇人,像是即刻就會被融化了一樣。
她捂著耳朵,手指上的血液因寒氣凝了一層霜白,嗓音虛弱而無助:“假的,都是假的……哥哥不會這麼對我的……假的,都是假的……”
反駁的那麼蒼白無力,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那被刻意掩蓋的密密嚴嚴的事實。似乎只要自己不相信就什麼都是真的,這樣她一直記住的是簫昇的好,而不是那些殘酷的背叛。
只有溫暖的足夠支撐她可以不那麼孤單的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的唯一憑藉。
可是,現在那宛若靈魂一般存在的憑藉錯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告訴她從頭到尾都是自欺欺人。
這世上所有人的謊話她都可以冷靜的近乎是到無感的地步去拆穿,然而簫昇的謊言她卻用盡全力的掩蓋,好似一切完好如初,好似他們依舊是平凡世界裡的一對心心相印的戀人一樣。
但謊言始終是謊言,再怎麼掩蓋也始終遮不住那一層層貌合神離的虛偽和逢場作戲的假意。
一顆心可以承受很重,卻也很輕。她可以接受命運的擺佈,可以受盡所有的折磨,旁人的白眼,身體的疼痛。但是隻要簫昇在她身邊,哪怕是千刀萬剮她都可以接受。但如今,那些固執,那些心甘情願,那些輕描淡寫,被腦海裡的交疊的身影深深的刺痛著。
崩壞不需持續,只在頃刻就足以。
牢房裡,裹著一身慘白襲衣的穆楠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蒼白的手指深深的□□墨色的長髮中。
許久,寂靜的牢房裡傳出一聲的極